读维基 | 总理、首相的译法及其他

今天下午，前官房长官菅义伟，先后在日本国会众议院、参议院两院赢得总理大臣指名选举，正式当选为日本第99任首相。

在日语中，「首相」职务的正式名称为「内閣総理大臣」，一般简称为「総理大臣」、「総理」、「首相」。

其中总理和首相两个词是通用的，之前日媒对安倍的报道，就经常使用「安倍総理」的称呼。

而之前安倍辞职辞职，日本的电视台则大多用了「安倍首相」一词。

目测纸媒也是如此。

在日语中，「首相」是一个普通名词，泛指「内阁的首席大臣」，不论君主制还是共和制，政府首脑都可以被称为「首相」。

（总理和首相有时候还可以区分身份，日本的是总理，他国的是首相）

而在中文语境中，「总理」和「首相」两个词在使用惯例上则有明显的分野，即共和制国家称「总理」，君主制国家称「首相」。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君主制国家泰国的政府首脑นายกรัฐมนตรี（naa-yók-rát-tà-mon-dtrii）就被称为「总理」。

马来西亚的Perdana Menteri Malaysia也是如此，尽管马来西亚华语规范理事会给出的的官方译名是「首相」，但「马来西亚总理」的翻译已属约定俗成。

另外英联邦国家，例如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虽然名义上是君主制国家，但政府首脑也是不称首相而称总理。

当然首相也不是君主制国家的政府首脑的专属，起码有一个特例，即「朝鲜内阁首相」。

1948年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宪法》第四章第一节第58条规定： 第五十八條：內閣은 다음의 成員으로 構成한다. 一. 首相(수상) 二. 副首相(부수상) ……

当然这里的「首相」采用了直译的方式，1973年朝鲜将「内阁首相」改为「政务院总理」后，便不见其他用例了。

韩语中多用「총리」（总理）一词，而韩国总理的正式名称则是「국무총리/國務總理」。

越南语中表示政府首脑的「Thủ tướng」则源自「首相」。

英语中「总理、首相」为「prime minister」，源自拉丁语primus和minister，法语的premier ministre、意大利语的primo ministro、西班牙语的primer ministro、葡萄牙语的primeiro ministro等，都是同样的思路。俄语的премье́р-мини́стр也是借译于此。

不过意大利总理、西班牙首相、俄罗斯总理的正式名称分别是Presidente del Consiglio dei Ministri（部长会议主席）、Presidente del Gobierno de España（西班牙政府主席）和Председатель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а（俄罗斯联邦政府主席，不过苏联解体前新设的「苏联总理」一职倒是Премьер-министр СССР）。

这种总理也是「President」的现象并不少见，尤其是在政府以「部长会议」为名的国家，目前除了意大利，还有：

秘鲁部长会议主席（Presidente del Consejo de Ministros）、波兰部长会议主席（Prezes Rady Ministrow）、波黑部长会议主席（Predsjednik Vijeća ministara）。

历史上的苏东集团国家，政府首脑基本上都以「部长会议主席」为名，比如苏联的Председатель Совета Министров СССР、东德的Vorsitzende des Ministerrates等。

比较有意思的是，古巴去年修改宪法，重新设立了「古巴共和国总理」（Primer Ministro de la República de Cuba）的职务，原来的「古巴部长会议主席」（Presidente del Consejo de Ministros）已不复存在。

除此之外，对岸的「行政院长」，翻译成英文是President of the Executive Yuan，也是属于President一挂的。

德国和奥地利的总理名称比较特殊，都是Bundeskanzler（联邦总理），构词是：Bund（联邦）+ -es- + Kanzler。

Kanzler源自拉丁语cancellārius（秘书、门卫），后来引申为「统治者的首席行政或执行官员、统治者的财政官员」等含义。

在德语中，Kanzler作为国家政府首脑一般会和表述国家性质的词结合，除了Bundeskanzler（联邦总理），还有Reichskanzler（帝国总理）——希特勒的职务就是元首兼总理（Führer und Reichskanzler）。

有意思的是，钱端升在《德国的政府》一书中，将Reichskanzler翻译成「帝国冢宰」，很有古风。

奥地利帝国、奥地利第一共和国时期还有Staatskanzler（国家宰相、国家总理）一职。

北欧国家的首相们的正式职务与之类似，比如瑞典、丹麦、挪威首相的正式名称都是Statsminister（国务大臣），摩纳哥首相也是Ministre d’État。

最后简单提几个比较有趣的政府首脑名称：

已经被废除了的土耳其总理（Türkiye başbakanı）一职，构词是baş（头） + bakan (领导)，感觉合起来就是「头领」。

以色列总理被称为「Rosh HaMemshala」，直译过来便是「政府首班」，而巴基斯坦总理则被尊为「Wazīr-ē-Āzam」，借自波斯语的「大维齐尔」一词，这个词也是奥斯曼帝国宰相的称呼。

作为主权实体的圣座（Sancta Sedes），行政机构的首长是「国务枢机卿」（Cardinalis Secretarius Status），也称「教廷国务卿」，但他并非梵蒂冈的政府首脑（实际是梵蒂冈城国政府主席）。

说起「国务卿」一词，现在一般只美国主管外交事务的官员，模仿美国体制的利比里亚，在1972年之前，也设有Secretary of State一职。

而中国历史上也有「国务卿」。1914年，袁世凯将国务院改为政事堂，并在《中华民国约法》中规定：「行政以大总统为首长，置国务卿一人赞襄之」，徐世昌、陆徵祥、段祺瑞先后任此职。不过在「大总统总揽统治权」的体制下，这个职务更像是个高级秘书长。

缅甸的政府首脑称「မြန်မာနိုင်ငံတော်၏ အတိုင်ပင်ခံပုဂ္ဂိုလ်」，英文翻译为「State Counsellor」。这个职务专为昂山素季而设，最初国内媒体直译为「国家顾问」，没多久就改为「国务资政」了。

新加坡也有这个职务，不过英文是Senior Minister，此外还有Minister Mentor（直译过来是「部长指导者」，中文译为「内阁资政」），目前只有李光耀担任过这一职务。

最后要说的也比较有意思，即阿富汗曾经有过一位「国家CEO」，2014年阿富汗总统加尼为了安抚竞争对手阿卜杜拉·阿卜杜拉专门设立了这个「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首席执行官」的职务。

不过国家出现CEO其实并不新鲜，巴基斯坦前总统穆沙拉夫1999年发动政变推翻总理谢里夫时，就已经自任过「首席执行官」了。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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