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2

最近终于开始比较系统地整理工作区的收纳系统，也就开始按照自己平时布置工作台的习惯，要放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物件，摆两张喜欢的照片。

回来之前某天和oni逛街，在jersey的一个古董店买了一个二三十年代的黄铜小相框，特别喜欢，但一直没来得及用，这回终于用上了。把夏天和家属看鲸鱼的时候的照片打印了一张出来，放在了桌角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就是这张

当时看着这只美丽的巨物优雅地从我们船边不到十米的地方浮起来进食，除了被她的美震撼以外，我可能是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感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从小失眠的时候的解决方案总是想象自己是一条鲸鱼，正穿过海藻和五光十色的鱼群，缓缓地向幽暗的深海进发。但当面对一条真正的，活生生的，自由美丽的鲸鱼的时候，我依旧感受到了自己想象力的局限，并发自内心感到了一种敬畏。

身为人类这样一个浅薄且妄自尊大的物种的一员，这世界里有太多我无法触及也不能理解的壮伟的事情。

我希望自己时刻记得这份敬畏的心情。

爱对我而言，如果对象是具体的，比如爱人或爱物，那么爱的体验也是具体的、有细节的。但如果对象是并非具体、甚至难以用语言描述、只能笼统地用“梦”来定义的事情，这份爱也变得抽象，甚至时时刻刻都那么可望而不可即。实现过“梦想”，就会发现“实现”本身和“破灭”同理。没有什么金光神庙，人类的世界就是灰暗而破败的，所有值得追求的世界都在我们的世界之外。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停下脚步，不求结果的爱，如同义无反顾的朝圣。喝醉了以后很羞耻地对朋友讲，我想做美神的仆人。神对人的爱我不知道，人对神的爱，对我而言，便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了。

看鲸鱼的时候，观鲸船上负责讲解的科学家讲了一个有趣的因纽特民俗故事。鲸鱼换气后下潜的时候，尾巴拍过的洋面会留下一个平静如镜的圆形水域，俗称鲸的脚印。因纽特人航船从不会把船开过鲸的脚印。他们把鲸视为神灵，相信鲸鱼所在的是另外的一个世界，而鲸尾巴拍过留下的这块平静的水域，就是鲸的世界开向我们的世界的窗口。鲸通过这些窗口观察我们的世界，同理如果你通过这个窗子看下去，也会窥视鲸的世界。出于敬畏，他们不会这样做。

生活纷乱的时候，想到鲸鱼的脚印，想到现在在新英格兰藏青蓝的海里有鲸鱼正歌唱着下潜，会觉得心里本来狭窄的部分变得开阔一些。

我并不重要，融于暗和混沌。而我钟爱的事物在这片暗中闪闪发光，它们通过一个名为“故事”的棱镜，投射在另一个世界里，星月一般高悬，并照亮了我。我觉得这是十分浪漫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