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的人没故事！

老孙说：“我没跑，听你们说呢。我这个人你们也知道就喜欢一个钓鱼，其他一概不感兴趣。你们如果要问城市周边哪些地方可以野钓不花钱，我都知道，但你如果问乌七八糟的，我可是一窍都不通。”接着老孙说：“不仅仅我是这样的，真正喜欢钓鱼的人我可以拿人格担保，都没有这些花头。这中间不包括以钓鱼为借口去会情人的。你想嘛，一个星期就两天假，所有事情你都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比如说吃饭、跑步、旅游、逛博物馆，老婆问你为什么老不带我去？但钓鱼不一样啊。女的喜欢钓鱼的可以说没有。你到野钓的地方去看一看，可有一个女的？这在古代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男的负责狩猎捕捉，女的负责采集，缝缝补补。男的在山上、河边钻来跑去的，衣服也破得快。中国神话中天塌了，都是女人采了五色石像补衣服一样给补上了。久而久之基因里就形成了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喊过老婆跟我一起钓鱼，但是她坐了没一会儿就说：‘没意思！神经病，半天浮子也不动一样，这河里肯定没有鱼吧？’我说：‘你得有点耐心，又不是捞鱼。要等鱼儿上钩呀，刚刚打的位子。要让鱼把消息在池塘里传播开。它们闻着味道就来了！’她说：‘你可能打的位子不够，我再给你撒一点。’结果她把半袋饵料都给撒水里了，鱼吃饱了就再也不上钩了。后来太阳升起来了，她说晒得很，跑到一棵树底下坐着，她的钓竿上站着一只蜻蜓。她说：‘我以为多有意思的事情呢，上当了！下回不来了，你看我涂的防晒霜一点用都没有，脸是不是晒得很黑？’然后拿河边的石头往河里扔，她说：‘有可能我这样会砸晕一条！老孙呀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返祖了。你又不喜欢吃鱼，钓来鱼都是到处送人。是不是你基因当中原始的本能被唤醒了？’‘你这样把石头往河里扔，多少鱼也被你吓跑了。早知道不带你来了！’‘听你一天到晚吹牛说钓鱼多好玩多好玩我才来的，一点都不好玩。阿凤她们喊我打麻将我都没去，陪你来钓鱼。收了吧——太阳晒得人受不了！’”

“从那之后她一次也没有陪我钓过鱼，我也一次没邀请她来过了。”

我问老孙：“我也搞不懂钓鱼有啥意思？起五更爬半夜的。有时候一条都钓不到，你有没有一条钓不到的经历？”老孙说：“怎么没有？不管怎么样厉害的钓手都有空竿的时候，但是钓鱼的魅力也在这里。老实跟你说，如果在一条河里天天钓鲫鱼或者白丝，而且都一样大的，一定会把人钓颓掉。野钓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你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钓到，或者钓到什么鱼，永远处在一种期待状态中。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如果不钓鱼你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父母老去，孩子成家了。如果顺风顺水的，今天与昨天，今年与去年有什么分别？我羡慕你们呀！你们还有心情和身体搞腐化。真的不骗你们，我一想到这种事情就觉得麻烦，哪里有钓鱼有意思。再者说河边也没有女的呀！我不像老徐有作案的动机和条件，所以说钓鱼的人没有故事。哦——我想起一个事情，有一次晚上在河边，遇到一个女孩子。那是去年夏天，我三、四点钟就起来了。晚上不知道是不是门没有关好，一只蚊子飞了进来，它一会在我鼻子上站站，一会在我胳膊上站站。我想它是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下钻，等到让人心焦。拍又拍不到它，我不是小气的人，心想你喝又能喝多少？”老徐插嘴说：“它嫌你血脂高，喝下去怕受不住。”

“睡不着的时候，我想起很多钓友说滁河干渠那边鱼口比较好，我就起来收拾渔具。老婆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问我：‘你干什么去？’‘睡不着，我钓鱼去！’我开车过去天还没亮，我顺着河边打“位子”，在草丛里遇到一个姑娘。吓我一大跳，她旁边有个酒瓶子还有不少烟头。她也吓一大跳，我就问她：‘半夜三更的你一个小姑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很危险的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女孩低着头没有理我。我就坐她旁边，从地上的烟头判断她在这里一定坐了很久，她一定纠结了一夜，还是不想死。不想死就能劝，想死的人她半夜里往河里一跳，神仙也拿她没办法。我就坐在她旁边，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生呀长得很呢！可有时又觉得一眨巴眼功夫人就老了。你看大叔我也是打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也失恋过、被人误解过，多少回都想死。这个生死就是一念之间，如果我当时死了，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钓鱼是不是？所以我们俩能遇到也是缘分，既然有这个缘分我就说几句，你觉得有道理呢你就听，没有道理你就权当是放屁好不好？’”

“‘人生在世有许多事情，是我们决定不了的。比如说出生，谁问过你意见，某某你愿意到红尘中滚一滚？没有，都是莫名其妙地来。唯独这个死由自己作主。但是死之前你要想明白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责任没尽到？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就是什么都不管，投水也不是一种好死法。我钓鱼见过溺水的人，被鱼咬得鼻子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不开，我也不想问。如果是失恋了，你敢担保你现在为他死的人，就是你遇上对的人？也许后来还有许许多多好的人呢，或者是生活遇上什么过不去的坎了。上天给了人两个个好大礼物——一个是遗忘一个是死。人不是生而平等的。但是人都会死，我们稍微有点耐心，死亡早晚都要能找上你。有什么好急的？就像我钓鱼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竿子钓到什么东西，我钓到过蛇！’那个姑娘听了看我一眼。我接着说：‘你看我用的饵料和钓钩都是钓鲫鱼的，精心准备了好多天。结果钓了一条蛇上来。但我这个都是小事，跟你遇到的事情不能比对吧。但我说的意思你大概能明白。’”

“讲到天亮，那个女孩说：‘大叔你是个好人！’我说：‘你渴了吧？我车后备厢有水你帮我去拿两瓶。我也讲得口干舌燥了——’她回来坐在我身边，把一瓶水喝完以后说：‘我也不是想自杀，就是觉得心里烦。跟男朋友吵架了，自己喝了点酒扫了辆车就莫名其妙骑到这里来了。’。‘那你认识回去的路吗？’‘我用手机导航。’‘算了！我也不钓了，我把你车放在后备厢里。我拉你到市区去吧！心也真够大的！’”

我们挥挥手说：“老孙你这是在说你做过的好人好事！跟艳遇一点边也沾不上。”老孙举起杯子干了一口说：“倒有一回艳遇，不过你们听了别笑。不说了！你们一定会笑！”我们发誓说：“不笑！谁笑天打雷劈。”

“我在河边钓鱼捡到一个硅胶娃娃，长得可好看了！眼睛水灵灵的，长卷发。手长、腿长，还白。是我喜欢的那类的。有一天傍晚我在河边打“位子”，在草丛里面发现的。先是发现一缕金色的头发，我好奇扒开一看是个女人脑袋，笑吟吟地看着我。当时给我吓得魂飞魄散，后来稳住心神细看了下是个硅胶娃娃。我从草丛里把它抱出来，在水里冲洗了一下，更好看了！也不缺胳膊不缺腿的，谁把它扔在这里，始乱终弃！我想把它带回去，又怕老婆说我什么破东西都往家捡，说我没捡就算丢。我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钓友老余远远地喊我：‘钓到啦？’我冲他摆摆手。我怕他过来看到要解释半天，就弯着腰抱着这个硅胶娃娃塞在后备厢里，把上面的挡板放了下来。这个东西我没敢拿到屋里去，就扔在我放钓具的车库里。我老婆一直不知道。”

有贵问他：“你不是瞒着老婆偷偷用吧？”“放屁！我打算把它改造成一个钓鱼机器人。这个东西如果给它关节上装上活动关节，浮漂一有动静了它就提竿子，那样该多有趣呢？但这么光溜溜的肯定不行。有一次我老婆有些旧衣服让我捐出去，我偷偷拿去给它穿上。我把它竖起来靠在墙边，还真像一个模特一样。没事的时候我就在车库里琢磨怎么改造比较好，腿和胳膊都要装上一种关节，这样可以调整它钓鱼时的姿态。我正在想得出神的时候，我老婆进来了。她大叫一声：‘老孙你搞什么鬼？这个女人从哪里来的？’‘我在河边捡的。’‘你恶心！你不是跟它在做那种事情吧，还把我的衣服给它穿！你妈的真变态！’‘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我是想把它改造成一个钓鱼机器人。这样出去钓鱼的时候，我可以多占一个钓位……”

我们都笑得直滚！老孙说：“你们不是保证不笑的吗？看雷劈你们！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们。我都说完了，该到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