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风雨后》中塞巴斯蒂安的原型人物美少年Hugh Lygon

克里斯托弗•赛克斯(Christopher Sykes)在《伊夫林•沃传》中这样写道:“To some extent, a very limited one, Hughie ( who died young in 1936 )was Evelyn’s model for Sebastian Flyte in Brideshead Revisited.”他在第15章中又说,Sebastian Flyte的原型人物是没有争议的,他的生活环境和相貌特征都部分取材于Hugh Lygon,这一点已经伊夫林•沃证实。

1945年,小说《旧地重游》出版后,英国作家毛姆(Somerset Maugham,他是著名的双性恋)认为Sebastian Flyte的原型人物就是Hugh Lygon。毛姆跟利根一家交往很深,Hugh跟毛姆还曾经在法国南部待过一段时间。毛姆说,“我们当然都知道塞巴斯蒂安是谁。一个很有魅力的男孩儿。他后来酗酒致死。” 伊夫林•沃的好友、英国女作家南希•米特福德(Nancy Mitford),与利根家的姐妹也很熟悉,她认为小说《旧地重游》中弗莱特一家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利根家,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可以在利根家找到原型,而塞巴斯蒂安就是休•利根。 伊夫林•沃的密友Peter Quennell, Terence Greenidge断言,Sebastian Flyte is “in the main Hugh Lygon”。 Paula Byrne是当今对小说《旧地重游》和伊夫林•沃与利根家交往史最有研究的作家,她在Mad World: Evelyn Waugh and the Secrets of Brideshead一书中也坚称,塞巴斯蒂安的原型人物就是休•利根。 当然,文学界认为,塞巴斯蒂安的原型人物至少还有另外两人,一个是伊夫林•沃年轻时的基友Alastair Graham,另一位是著名诗人萨松的基友。


今天主要是“八一八”休•利根。 休•利根是比彻姆伯爵的次子,1904年生于德国巴伐利亚的罗滕堡(Rothenburg, Bavaria),曾就读于伊顿公学和牛津大学彭布罗克学院(Pembroke College)。他的朋友Anthony Powell在回忆录To Keep The Ball Rolling中写道:“休•利根一头金发,举止优雅,像意大利画家乔托(Giotto)笔下自恋的天使。”Terence Greenidge回忆说,“休长得像女孩子一样漂亮,蓬松的金发遮住前额,走到哪里都带着玩具熊……他整天在牛津校园里游荡,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个拒绝长大的彼得•潘(Peter Pan)。”


1922年伊夫林•沃进入牛津大学赫特福德学院(Hertford College)学习,他与休和休的哥哥Elmley都是“伪君子俱乐部”(Hypocrites' Club)的成员。沃在自传A Little Learning中写道,1922年,一些捣蛋的伊顿毕业生进入“伪君子俱乐部”,把它变成了一个因“酗酒、奇装异服、同性恋”而臭名昭著的地方。沃亲昵地称Hugh为休伊( Hughie)。同时代的人回忆说,当时沃非常羡慕休伊蓬松的金发、姣好的面容和迷人的举止。A. L. Rowse直言不讳地说,休和沃是情人关系。赛克斯在《伊夫林•沃传》称,沃在牛津上学时曾经历过“an extreme homosexual phase which, for the short time it lasted, was unrestrained, emotionally and physically.”

虽然当时在英国,同性恋是非法的,但在牛津,同性恋现象相当普遍的,学校比较宽容,甚至可以说有些纵容。许多人认为,同性恋只是青年男子释放热情的一种方式,一旦他们走出大学校门结识年轻女子,就会自动放弃同性恋倾向。这对有些人来说的确如此,比如伊夫林•沃和他的哥哥艾里克;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并不是这样,比如休•利根和他父亲比彻姆伯爵。 沃在牛津时有好多基友,现在叫得出名字的至少有Alastair Graham, Hugh Lygon, Richard Pares。沃后来曾对南希•米特福德说,Richard Pares是他的第一位同性恋人,但因Pares不喜欢喝酒,所以俩人后来分道扬镳。沃的朋友Tom Driberg记得,有一次,他看到醉醺醺的沃与一位男孩子在沙发上抱成一团,“with their tongues licking each others tonsils’. Anthony Powell第一次见到沃时,正好看见他亲吻“伪君子俱乐部”的另外一位成员。休伊的妹妹西贝尔(Sibell Lygon)曾经对Paula Byrne说,“伊夫林•沃当时爱上了我哥哥。”她还明确表示她指的不是Elmley。

沃年轻时对同性恋并不当一回事,但晚年后,他怕孩子们知道自己少年轻狂时的荒唐行为,把自己在牛津上学时的日记全部毁掉。因为休伊非常不喜欢写信,所以俩人之间几乎没有通信保存下来。而沃与利根家的女孩儿西贝尔、玛丽和多萝西有大量保存完好的通信。据说,1924年沃本打算搬去与休伊同住。后来因为成绩不好失去奖学金,父亲又拒绝资助,于是不得不从牛津退学。 离开牛津后,沃和休伊一直保持联系,但俩人的生活道路渐行渐远。沃开始靠教书和写作为生。休伊起初到法国一家银行工作,后来回到英国当了一名驯马师,1931年,他训练的一匹马Evaporate还得过赛马冠军。不久,比彻姆伯爵的同性恋丑闻暴光,休伊陪同父亲离开英国。所以,当沃成为Madresfield Court的常客时,休伊并不在家。这一点与小说不一样。


休伊的性格中存在某种自我毁灭的倾向。休伊事业上一事无成,他将此归结为体弱多病的原因,但他并不去找医生,而是通过从事大量消耗体力的活动,例如拳击、长跑、干农活,企图强身健体。结果身体越来越糟,酗酒也越来越严重,年纪轻轻就谢了顶,不再是从前那位牛津美少年。1932年3月18日,伦敦公报上刊登了一则消息,the Honourable Hugh Lygon申请破产。这件事让休伊精神崩溃。远在澳大利亚的比彻姆伯爵打电报给女儿说,“如果我知道,我决不会让此事发生。”全家人当中最爱休伊就是妹妹多萝西(就像卡迪莉亚深爱塞巴斯蒂安一样)。后来,多萝西一直抱怨姐姐西贝儿和哥哥Elmley没有援助休伊。 1932年间,休伊与沃一起去了一趟意大利,在那里见到了比彻姆伯爵,这段经历在小说《旧地重游》也有体现。1934年7月,在休伊的提议下,他和沃一起去北极探险之旅。俩人从挪威乘船经巴伦支海到达斯匹茨卑尔根岛(Spitzbergen)。不过,由于天气不好,他们的探险活动只好草草收场。

1936年7月28日,比彻姆伯爵夫人突然去世。老伯爵从意大利返回英国奔丧。他乘船到达多佛港(Dover)时,得知当局不肯撤销对他的逮捕令,于是只好心情沉重地返回威尼斯。此时,休伊的境况非常糟糕。他在一次狩猎活动中从马上掉下来摔伤,脸部又被一枚火药丸打中。从当时拍摄的照片上看,他比实际年纪要老得多。家人劝说他去国外休养,可是他舍不得自己的两只爱犬Dan和Luke。8月14日,他决定与自己的一位艺术家朋友Henry Winch参加在德国举行的汽车拉力赛。8月16日,正是伯林奥运会马术比赛决赛那天,休伊与亨利开着敞篷车在烈日炎炎下跑了好几个小时的路。休伊可能是中暑了,也可能是喝了酒。当他停车问路时,突然倒地,头撞在路边的石头上,造成颅骨断裂,不治而亡。他最后死在巴伐利亚罗滕堡的医院里,那正是他出生的地方。

8月20日,《泰晤士报》刊登了休•利根去世的消息,最后一句写道:“Last month he lost his mother Countess Beauchamp, and his cousin, Lady Alington. ”休伊的遗体由妹妹西贝尔和多萝西护送回国。比彻姆伯爵不顾被逮捕的危险,坚持回英国参加儿子的葬礼。这次英国当局终于网开一面,撤消了5年前发出的逮捕令。于是,就像电视剧《故园风雨后》最后一集的情节,风烛残年的老伯爵回到了自己的Madresfield Cou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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