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兔赛跑学英语

友邻提到，小红书上的营销号已经把中专生取得数学竞赛优异成绩包装成爽文剧情了。爽文意味着每一步举动都会获得超常规的回报，这是与「刻意训练」这一稳定进步方法本质相违背的。认同爽文，相当于放弃自己去实现改变的可能性。

方法说白了都简单，刻意训练，长期持续获得微小的进步。和理财要定投（美股）大盘获得长期稳定复利收益一样，道理人人都懂，真的去做的人很少。

有两项我投入了很多努力的事情，一是说普通话，二是学英语。我比较在意口音这件事情，有意识地练习，现在可以说普通话比99.7%的四川人说得好（正态分布3个标准差之外）。

学英语是可以专门写长文讲的故事。简短说，我是小地方来的，到（四川二线）「大城市」上学的时候感受到了和从小读牛津书虫简本、学新概念英语的城里同学们的差距。体现在学习成绩上，百分制的考试我大概能考93分左右，而英语最好的同学能考97。也许你觉得93已经不错了。但当时我是年级第一，和其他同学竞争非常紧密。英语丢掉5分，只能从别的科目补回来，非常吃力。单单从做题考试读课本，英语方面的差距我三年补不回来。因为英语本来就不是靠做题来学的嘛。完形填空总是有一两个空想不通，老师说，这就是用法/英语语感。well。

上大学之后，某天我突然得知，我的四级和当年的97分英语学霸考了同样的分数。其实上大学我也没有咋学英语，也没准备四级，随便打开一本练习册发现题好多不会。但是仅仅因为我是在北京上大学，average涨上来了，就追上了留在四川的同学，当年三年都追不回来的距离。

准备GRE的时候，我成绩也不咋好，准备的时间短，单词背不进去，最后考了一个女生宿舍平均分。申请的时候我才知道，身边女生宿舍平均分，比物院男生平均分高了50分（800分制），也就是你以为630是平均分，结果那边很多人580。物院男生学习比我刻苦多了。我本科时代主要在培养自己的文艺爱好，非常厌学。但是仅仅混成平均的样子也突然比另一个group高。不是性别差异，就是平时和谁一起学，一起玩，一起八卦……我甚至没有感觉身边女生英语很好。

后来我来了美国。很多人可能会说，那你在国外当然就会说英语呀。其实也不是。刚到国外前几年，我口语都非常烂，甚至第一份工作都没有改善。因为不咋开口。当时同组有个西班牙人，从小看south park等美国动画片，他的英语在西班牙人里也算出类拔萃了。每次吃午饭，他能巴拉巴拉比剩下其他所有人都说得多。

很多人到了美国一二十年英语都不好的，非常非常常见。这是一个主观能动性，有没有motivation的问题。美国华人多，一辈子不说英语都能活。也是个人选择。

但突然某一天，我开始像care自己的普通话一样关心起英语口语来了。可能是同事指出我发音，伤到了我的自尊心。Just kidding。就是突然意识到英语口语和普通话一样，也是气质的一部分，我不注重外表，但是很注重个人气质……

那是在2018年。我研究了美语发音问题，也经常开口练习。现在的水平，在中国人里算比较okay的（来的年龄越小英语越好）。

还有就是我开始读英语的「原著」。有一次国内电商促销，我非常惊讶地发现，湾区的朋友，从国内海淘了中信出的畅销翻译书，那些书一般英语都是最最简单的那一类。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英文还要读翻译。她：上班太累了，下班不想看英文了。我：well。

我有时候也会为了阅读速度想读译文，但对文字有基本要求的话，译文经常让人读不下去，想读都读不下去。所以从此能读英文的书，我就不读译文了。（代价是很多大部头，比如二战史，都啃不动，有得必有失。）副作用是打开豆瓣评论区，评论前几条基本都会讲翻译。我感觉和我没什么关系，就不太看那些评论了。

经过几年的积累，现在英语阅读能力也基本okay。阅读提上来之后，听力也会提升（特定领域词汇量上来了了），参见我关于有声书的日志 https://www.douban.com/note/853378866/。

和很多人一样，我做过那种考试噩梦，梦到自己回去高考，但是所有知识都忘了，特别慌张。但是在梦里，我唯一不慌，不用重头开始总复习的就是英语。我甚至梦到自己翻到完形填空，一口气做完了，说不上为什么，「不就是语感么？」

我不觉得自己有语言天赋，只是本身对词语、辞源、语言学都很感兴趣。I didn't make any extraordinary efforts; I simply paid more attention over a long period of time. 回到开头的问题，人们往往会高估短期的困难，而低估长期努力的带来的改变。微小，因而难度不高，可持续。长期，持续积累，带来复利效应。结合刚刚对数学与天赋的讨论，我越来越认为，后天刻意训练，长期持续微小进步，是学会任何复杂新技能、做成任何事的唯一可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