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注册

通往乐园之路

blueshadow 2018-01-12 15:13:04

诺查丹玛斯的“毁灭预言诗”与博斯的“人间乐园”同样具有强烈的吸引力。三联画所展现的三种乐园，构成了人类内在世界，也表达了他们分裂与修复的可能性。通往乐园之路，是趋近于圆形的循环。

Time never dies, the circle is not round.

时间不逝, 圆圈不圆

DCD乐团的唱片AION

对博斯（Hieronymus Bosch）名作《人间乐园》（The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好奇心，最初来自Dead Can Dance乐团的一张唱片封面。

取名唱片AION出版于1990年，专辑带有中世纪诡异的氛围。其中的第二首舞曲Saltarello，尤其迷人。旋律，来自于14世纪的托斯卡纳。多年前正是被封面吸引，才得以听到DCD的华美乐章。

去年，我从马德里旅行回来，重听了两遍。我才真正被震撼，因为我意识到，博斯的“乐园”配上舞曲音乐是多么恰当。

画面正中“人间乐园”的狂欢场面，尤其是人们围着圈子行走，必然要踩着节奏，配上循环往复的音乐。为了平缓而不急躁的欢乐场面，需要一首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舞曲。

Saltarello中舞动的脚步可以永远行进。

舞动的脚步可以永远行进

在普拉多美术馆，我在这张巨作面前驻足良久。展厅里的每位观众都有充分的理由，盯着它看下去。每一次观看都会有新的想法和新的启发。《人间乐园》的吸引人之处，在于细节如此确切，却在含义上语焉不详。

汗牛充栋的著作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对博斯的生平也好，对这张画绘制的目的、背景也好，都缺乏足够的资料支撑。

不，换个角度来说，正因为信息缺乏，这张画才能长久保持吸引力，难道不是这样吗？

甚至对于视觉疲劳的当代人，《人间乐园》仍然具有吸引力，可见它的魔力能够超越时间。让不同时空的观众陷入迷幻与陶醉中。

狂热的、欢乐的、韵律的、繁殖的、身体的抒情

欧洲中世纪的绘画往往遵循某种惯例，而这张画恰恰开辟了一种全新的视野。

博斯用高超的控制技巧，呈现的世界的内在。一个球体的正面，以及背面——非理性的暗沟。就像月亮的背面，人类曾经无法触及。在画面上，用如此具象，而不是用比喻的形象加以展现。

《人间乐园》的内部给出了十分果断的图像，精确程度仿佛是没有数字化工具的奇观式幻觉。比如，那些比人更大的草莓、鸟，迷狂的人的举止。成熟的果壳，透明的气泡里的人，

对地狱的确切描绘，是由一些动物，而不是别的什么鬼，对人进行折磨。地狱的国王同样是一只鸟。

博斯看到了这些东西，自信而直白地表达出来，根本不是耍机灵的欲说还休。

相比之下，现代的超现实主义更像是一种狡猾的比喻。当艺术评论家把它跟达利或其他所谓潜意识作品相提并论，观众会意识到：什么才是故弄玄虚。虽然有人说《伟大的手淫者》是对该画的仿写。只能说达利进行了一次软弱的，阳痿式的回应。达利毫无吸引力。

理性的、纯净的，无欲望或恶的田园诗

看这幅画的三部分。

在左侧的画面上，亚当和夏娃曾拥有空旷的田园。仿佛春天里，男人和女人仍然纯真，至少装作纯真。宁静的理性之塔镇住了画面，而底部的小池子，让我想到一个裂口。

看中间，狂欢的节日在人间建立。泛滥的感性，已经完全冲毁了天国里的宁静氛围。他们所繁衍的世界，陷入迷人的、欢快的腐坏之中。我们所追求的幸福的，都在这里了！饕餮、美、性爱、循环、繁茂，一切夏天里感官的乐趣。

右侧的黑暗，可以解释成冬天，或冷酷命运的报偿。冷静的惩罚，不停止的燃烧，不带怜悯的惊悚场面。

由此，三联画可以按照成因果发展，还原成不同季节的荣枯三部曲。

折磨的、分裂的、排泄的、魔性的意念

不过，这三种场景又是同时存在的，三联画可以看做同一种时间的三个维度。

三个世界同时存在。有三种乌托邦：

第一种：理性的、纯净的，无欲望或恶的田园诗。

第二种：狂热的、欢乐的、韵律的、繁殖的、身体的抒情。

第三种：折磨的、分裂的、排泄的、魔性的意念。

三种可能性，尽收眼底，无尽无休。

将作品合起来，三联画的外壳是静谧的，什么都没发生。

那是开始的开始。据说，这时创世纪的第三日，在植物被创造之后，在动物和人类被创造之前。

打开来，三种世界，同时展现在观众面前。

因此，我们也可以解读为：存在着三种维度的统一，三合一同时存在。

三联画合起来的封面，创世纪第三天

《人间乐园》诞生于1510年前，诺查丹玛斯的预言集几乎同时代（Les Propheties，《百诗集》1555年初版，误译成《诸世纪》）若辨析其中的相似之处，我想大概是他们对万物的野心，他们也都具备了炼金术一般的符号体系。两个作品都在一个侧面触及了宇宙意识，提供了错综复杂、绚丽的象征图景，却又撤掉了通向特定意图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