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上帝与你同在——巴赫音乐笔记（三）

                
                
“十二平均律钢琴曲集；或，每个大小调上的前奏曲和赋格，为渴望学习音乐的青年而作，也提供那些已经掌握这门技术的人消遣之用，科腾亲王乐队指挥J.S.巴赫，1722。”
                                                     ——当一个不求闻达的宫廷管风琴师在乐谱的最后写完这段话的时候，西方的音乐史开启了新的篇章。
这是音乐的遗嘱——没错，这次笔记中所要提及的作品就是那部巴赫键盘乐作品中唯一大的一部，没有之一——《平均律钢琴曲集》。《平均律钢琴曲集》（48首前奏曲与赋格）这套作品是巴赫音乐创作的峰巅，汉斯 冯 彪罗把它比喻为音乐上的《旧约圣经》。首次为平均律（平均律是欧洲音乐的基本律制）的创作竖立典范，影响极为深远。
巴赫曾经在乐谱的扉页上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平均律钢琴曲集》使用一切全音和半音的调，和有关的三大度do、re、mi，小三度re、mi、fa作成的前奏曲和赋格曲集。这不仅能给热心学习音乐的年轻人提供一个机会，也能使熟悉此类技巧的人从中获得乐趣。然而更为关键的是巴赫基本上不在手稿上注明任何演奏指示，通常无速度标志、无强弱记号、无表情术语、无连跳记号，无踏板记号，仅有几个例外。但是巴赫死后50年，平均律曲集才被影印，之前全部为手抄版本，而且从古至今，不乏一些大师为其添加提示，比如说车尔尼和布索尼都为这部作品添加过标注。但是对于一切严肃的音乐学家、乐器演奏家演奏的都是未标注过的曲谱版本，所以导致演奏的差异和风格迥然。而这部作品也是所有钢琴家的试金石。伟大的钢琴家和作曲家费雷德里克 肖邦曾说——《平均律钢琴曲集》是音乐的全部和终结。
在本次的音乐笔记中本人选取了4位20世纪的钢琴大师所演奏的平均律钢琴曲集的录音。其中没有选取用大键琴演奏的版本，全部用现代钢琴演奏。
首先带来的是我觉得最流畅的演绎——来自于1950年吉泽金在DG公司留下的录音室录音。
摘抄一段来自林逸聪先生在书中写的一段对于吉泽金的介绍：
Walter Gieseking 吉泽金(1895-1956),法国钢琴家,父母是德国人,1911年在汉诺威音乐学院莱梅(Leimer)班上学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曾服兵役,战后开始巡回演奏,成为世界闻名的钢琴家.二次世大
战爆发后, 吉泽金依然在德国及占领区内演奏,战争结束后,因有协助纳粹的嫌疑曾受盟军调查,1947年才重返舞台.1949年到美国巡回演出,因又有人控告他与纳粹合作,不得不取消演出,经德国联邦法院澄清,1953年才恢复演奏权利.吉泽金因受法国和德国音乐教育的双重影响,对这两国的作品都有深入的体会. 他灵敏透明的指触和细致的音色变化加上微妙的踏板控制,使他成为阐释德彪西与拉威尔的权威.吉泽金一直追求清淡的表情,在演奏中强音都处理得很轻巧,他演奏的莫扎特也极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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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录音中吉泽金用了很极端的速度，弹得非常快，而且几乎没有踏板的运用——要知道对于一个演奏拉威尔德彪西十分擅长的音色大师要放弃自己最擅长的踏板技巧，只有一个原因——对乐谱的完全忠诚。很多人对这个版本不屑一顾，各种吐槽——录音渣的不能听，演奏的像有人追债，快的都听不清楚。插一句不该多说的话：很多人现在热捧朱晓玫的哥德堡变奏曲如何如何好，而且还有提出要超过xxx钢琴家的演奏，比如古尔德。而在一些地方，有些人就以吐槽某些大师为荣，为美一样。理赫特听过古尔德的演奏录音之后决定不录制哥德堡变奏曲，他认为即使自己演也不能超过古尔德——不知别人什么造诣，我没理由不接受理赫特的想法。回来继续说演奏速度问题。吉泽金自提到过演奏巴赫的键盘乐时，声音的强度不可超过中强，他还提到，巴赫的键盘乐中不存在弱音。而且为了清晰而流畅的再现原貌则必须使得整体体积压缩，速度加快则在情理之中——另外一方面看，大师演奏的是如此闲庭信步，信手拈来，流畅自然，看似随意其实已经达到了另外一个境界。而且我觉得也跟吉泽金本人的能力太强有关，弹什么都感觉很轻松，毫不费力，一气呵成。
第二个录音也是非常经典的演绎——理赫特在rca公司留下的平均律录音。
里赫特录过两次《平均律》，其中RCA版的录音就是本片笔记中所提到的，这张唱片已经绝版了，如果能买到的新货的话应该就不是这个封面的，市面上流传的都是二手唱片而且价格不便宜。还有一次就是70年代在奥地利国家广播电台录制，由日本JVC唱片公司引进国内的一套唱片，相对比较便宜。但是两个录音录音年代相差不多，而且风格相近。在《平均律》的权威演绎者中，一定少不了前苏联钢琴家斯维亚托斯拉夫-里赫特的名字。这位有着卓绝的演奏技巧和超凡的个人魅力的钢琴家，几乎就是一个钢琴流派甚至一个钢琴演奏时代的代言人。
理赫特简介：斯维亚托斯拉夫•特奥菲洛维奇•里赫特，德国血统（父亲）的乌克兰钢琴家，被公认为是20世纪最伟大的钢琴大师之一；他以极广的演奏范围，举重若轻的技术以及富有诗意的分句闻名，他的演奏曲目如同百科百书一样广，不管是视谱或背谱演出，都能弹出杰出且深刻的音符，令人赞赏的演奏技巧，与对各个作品深邃且独特的了解，使得他在录音或是现场音乐会上的每次演出都称得上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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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们见到理赫特才知道——吉列尔斯当年对西方媒体的回答真是神吐槽——当人问及吉列尔斯，你是否是苏联现在再世的最伟大的钢琴家呢？他做出了上面的回答。
里赫特弹奏的巴赫《平均律》严谨精致，已成为人们了解、研究、演奏的标准与典范，同时又极具个人色彩，他的演绎除了再现巴洛克作曲大师复杂精巧的复调结构外，每个声部都轻盈地歌唱起来，48段前奏曲与赋格简直就象48首浪漫曲，以浅显迷人的方式带你遨游神秘深邃的音乐宇宙。在我看来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理赫特演绎的平均律曲集——令人着迷。
第三个录音也是极富有传奇色彩——尤金娜演绎的一部半平均律曲集和一首哥德堡变奏曲。哥德堡变奏曲再次不加以多说，理由就像之前所说的——我很接受理赫特的想法，古尔德是这个曲子的最佳诠释。
提到尤金娜很多人也许不很熟悉，但是提下另外一个人就很熟悉——肖斯塔科维奇。尤金娜是肖斯塔科维奇的同学——就像希特勒自杀后电台播放的是富特文格勒的录音一样，斯大林临终之前听的就是尤金娜演绎的莫扎特的唱片（1943年尤金娜为斯大林个人录制的莫扎特23号钢琴协奏曲，注意——是为斯大林个人）。除了古尔德可能没有第二个人在多重声部的清晰表现上能超过尤金娜，不知道这位苏联老太是不是也是一个左撇子，赋格演的太完美，很紧凑，但不紧张，有些许冲动，但不激动，不过有时候感觉过于冷峻了——不知道是不是像波利尼一样演奏时候过于注重技巧的原因。而这位老太太也是苏联音乐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女钢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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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抄一段尤金娜传记中的文字——
尤金娜一生只有極少出國的機會，也沒有到過西方社會。這倒並不是她不想與國外的同行進行切磋交流，而是在當時那種專制的統治下，她根本就無法實現心中的願望。
尤金娜熱愛自由，她遭受了無數的苦難，曾幾度被剝奪教學的權力，被禁止出現在任何表演舞臺上，過著苦難的生活。當時蘇聯的評論界並不偏愛她，儘管真正的行家高度讚賞和評價她的音樂天賦，可是評論家卻不能真正理解她的藝術深度，似乎害怕其中隱藏著一種危險的思想炸彈。
儘管如此，尤金娜從不抱怨物質生活的困窘，也絕不為了自身利益而對權勢者折節屈從，在她的內心深處，是異常純淨和冷靜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一生都是“另一個蘇聯”的象徵，一個迥異於所謂“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俄羅斯知識份子的一生。
最后一个呈现给各位的录音就是十分出名的古尔德在sony公司留下的4张平均律的录音。
古尔德和巴赫之间的故事千丝万缕，一时也说不清楚，之所以在最后提出古尔德，是因为在下期的笔记中讲完全介绍古尔德一人。再此处就先一笔带过了。
网络百科名片：加拿大钢琴家,在多伦多皇家音乐学院师从格雷罗学琴,14岁与多伦多交响乐团协作演奏贝多芬《第四钢琴协奏曲》而开始演奏生涯,1955年首次到美国演奏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而一举成名.古尔德的演奏曲目从巴赫到爵士乐无所不包,他录制了勋伯格全部钢琴作品,但最出色的表现还在对巴赫的演绎上.古尔德在处理快速乐段和声部的力度层次方面有非凡的才能,只有他才能出色地表现出巴赫的赋格的层次与魅力,而他在处理慢速时,音粒似是一个一个跳跃出来,快速又是音粒飞溅,有眼花缭乱之感.古尔德是一个拒绝观众、专注于在录音中寻找表现的钢琴家,他兴奋时会边弹边哼,我们在唱片中经常听到他的这种"杂音",但这丝毫也不损害他演奏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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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唱片杂志上都把古尔德弹得平均律作为首要推荐唱片。确实是——演的太清楚了，没有丝毫的瑕疵，如此纯粹，如此完美——而且个性十足！别人的也许你要听上一两段才能分辩，而古尔德的演奏，一个乐句后就能感觉到这段音乐是来自于古尔德的十指之间——纵然也许你是第一次聆听这段旋律！
第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