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迪图瓦!
昨晚和太太一起去看了迪图瓦与费城交响乐团在这个六年任期的最后一场音乐会。曲目是格林卡的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序曲,肖邦第二协奏曲(与玛利亚.皮尔斯),以及拉威尔的达芙妮与克罗埃尔的完整版。明年新人Yannick Nezet-Seguin将会接任。虽然后者水平高,人气旺,性格也好,但迪图瓦毕竟是迪图瓦。他对于乐队举重若轻的驾驭能力,是形成他自己的风格的。这种风格很难用文字来形容,“飘逸”可能是最接近的一个词了。
Yannick目前还是属于新来阶段,因此明年的曲目--除了像普罗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这样的少数之外,比起迪图瓦多年的选择来说,还是偏向于比较“保险”与大路的。
就拿迪图瓦最后三场的曲目来看吧。德彪西的Symphonic Fragments from The Martyrdom of Saint Sebastian,斯克里亚宾的狂喜之诗,理查施特劳斯的Elektra全剧的音乐会版,再加上拉威尔的达芙妮与克罗埃尔。曲目选得极为过瘾,大师飘逸的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样的选曲也是他多年来一贯的风格。去年的大手笔是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连续上演斯特拉文斯基的Oedipus(这部弑父娶母的作品,与今年上演的Elektra弑母为父报仇的情节相映成趣,都与弗洛伊德有一点关系。),Pulcinella,Apollo与Symphony of Psalms。再把眼光放长一些,更大的工程无疑是六年来把柏辽兹所有的交响乐体裁的作品演了一遍。令人无比激动的演出还有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四,第十与第十一,欣德米特的Symphonic Metamorphosis of Themes by Carl Maria von Weber,巴托克的乐队协奏曲。。。
这样的曲目与演出质量自然让我受益匪浅,但对于这些美国老爷爷老奶奶来说恐怕太过于疯狂了。举一个例子,老肖第十一。这部以俄罗斯1905年阁命为题材而写的精妙绝伦之作,其实如果进入剧情,并引起共鸣的话,是会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广场上静谧的人群在等待,静止的对峙感,危机来临前的恐惧,以及之后血腥。。。。。。我们中国人尤其感同身受,然而美国人可能就不太能理解了。他们天天闹哄哄得反对这个反对那个,占领华尔街,你方唱罢我登场,达人秀一般。这些闹哄哄的人与政府也形成了默契,你闹你的,我搞我的。再过分,也没有人会送命。像过家家。老肖第十一演出完之后,(演奏得极为成功),演奏员们的眼中都少有地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观众的掌声却稀稀拉拉。在那个瞬间我觉得十分尴尬。我都快要跳起来了,旁边的老太太却刚从睡梦中醒来。
欧美的古典音乐观众以老年人为主,这个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更让人失望的是,大多数的老年人来,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喜欢古典音乐,而是视来音乐会为一种义务或者习惯。每周日早上,教徒们都会去教堂,哪怕牧师的布道再无聊,人们也会风雨无阻地去,这也是一种义务。去音乐会的那拨儿与去教堂的那拨儿,性质是一样的。还有,去做礼拜,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状态,人们都喜欢坐在固定的座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左右前后都是固定的面孔。 去音乐会的那些人,也是每年乐季开始前就把票子全买好,也是固定座位。因此左右前后也都是熟人。早些年费城交响乐团一票难求,就是因为萝卜们把坑都占好了。有些音乐会,网上看看全部卖光,或者只留下五六个空座,到了现场一看却是空座一大片,这就说明萝卜们买了票未必每场都去!萝卜们钱多不在乎,可其他买不到票的观众还多着呢。萝卜们来了之后,如果是演奏贝多芬第五,那么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如果演斯特拉文斯基,只要不是大家都熟悉的那三部芭蕾舞剧,那就只有睡觉一种选择了。
现今,连这种传统都在快速消退,萝卜们都越来越少了。所以迪图瓦这么干的代价就是空座位的增多。只是便宜了像我这样学音乐的听众。费城交响乐团的破产,除了政客们的贪婪之外,与萝卜数量的减少也是有一点关系的。
我从未看见迪图瓦在台上发表演讲,他都是用音乐在说话。昨天最后一场,在老板也说话了,首席也说话了的前提下,他只是用法语说了一句“再见”。
再见,大师。
P.S记得08年乐季第一场,他带来了阿格里希,这是我第一次听费城交响乐团与迪图瓦,今年最后一场,本来来的是Pollini,后来换成了皮尔斯。这两次我太太都去了,我觉得她特别幸运。
Yannick目前还是属于新来阶段,因此明年的曲目--除了像普罗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这样的少数之外,比起迪图瓦多年的选择来说,还是偏向于比较“保险”与大路的。
就拿迪图瓦最后三场的曲目来看吧。德彪西的Symphonic Fragments from The Martyrdom of Saint Sebastian,斯克里亚宾的狂喜之诗,理查施特劳斯的Elektra全剧的音乐会版,再加上拉威尔的达芙妮与克罗埃尔。曲目选得极为过瘾,大师飘逸的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样的选曲也是他多年来一贯的风格。去年的大手笔是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连续上演斯特拉文斯基的Oedipus(这部弑父娶母的作品,与今年上演的Elektra弑母为父报仇的情节相映成趣,都与弗洛伊德有一点关系。),Pulcinella,Apollo与Symphony of Psalms。再把眼光放长一些,更大的工程无疑是六年来把柏辽兹所有的交响乐体裁的作品演了一遍。令人无比激动的演出还有肖斯塔科维奇的第四,第十与第十一,欣德米特的Symphonic Metamorphosis of Themes by Carl Maria von Weber,巴托克的乐队协奏曲。。。
这样的曲目与演出质量自然让我受益匪浅,但对于这些美国老爷爷老奶奶来说恐怕太过于疯狂了。举一个例子,老肖第十一。这部以俄罗斯1905年阁命为题材而写的精妙绝伦之作,其实如果进入剧情,并引起共鸣的话,是会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广场上静谧的人群在等待,静止的对峙感,危机来临前的恐惧,以及之后血腥。。。。。。我们中国人尤其感同身受,然而美国人可能就不太能理解了。他们天天闹哄哄得反对这个反对那个,占领华尔街,你方唱罢我登场,达人秀一般。这些闹哄哄的人与政府也形成了默契,你闹你的,我搞我的。再过分,也没有人会送命。像过家家。老肖第十一演出完之后,(演奏得极为成功),演奏员们的眼中都少有地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观众的掌声却稀稀拉拉。在那个瞬间我觉得十分尴尬。我都快要跳起来了,旁边的老太太却刚从睡梦中醒来。
欧美的古典音乐观众以老年人为主,这个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更让人失望的是,大多数的老年人来,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喜欢古典音乐,而是视来音乐会为一种义务或者习惯。每周日早上,教徒们都会去教堂,哪怕牧师的布道再无聊,人们也会风雨无阻地去,这也是一种义务。去音乐会的那拨儿与去教堂的那拨儿,性质是一样的。还有,去做礼拜,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状态,人们都喜欢坐在固定的座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左右前后都是固定的面孔。 去音乐会的那些人,也是每年乐季开始前就把票子全买好,也是固定座位。因此左右前后也都是熟人。早些年费城交响乐团一票难求,就是因为萝卜们把坑都占好了。有些音乐会,网上看看全部卖光,或者只留下五六个空座,到了现场一看却是空座一大片,这就说明萝卜们买了票未必每场都去!萝卜们钱多不在乎,可其他买不到票的观众还多着呢。萝卜们来了之后,如果是演奏贝多芬第五,那么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如果演斯特拉文斯基,只要不是大家都熟悉的那三部芭蕾舞剧,那就只有睡觉一种选择了。
现今,连这种传统都在快速消退,萝卜们都越来越少了。所以迪图瓦这么干的代价就是空座位的增多。只是便宜了像我这样学音乐的听众。费城交响乐团的破产,除了政客们的贪婪之外,与萝卜数量的减少也是有一点关系的。
我从未看见迪图瓦在台上发表演讲,他都是用音乐在说话。昨天最后一场,在老板也说话了,首席也说话了的前提下,他只是用法语说了一句“再见”。
再见,大师。
P.S记得08年乐季第一场,他带来了阿格里希,这是我第一次听费城交响乐团与迪图瓦,今年最后一场,本来来的是Pollini,后来换成了皮尔斯。这两次我太太都去了,我觉得她特别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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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与海菲兹 赞了这篇日记 2012-06-11 1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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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artr 赞了这篇日记 2012-06-08 21:4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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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nn 赞了这篇日记 2012-06-08 11:2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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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rney 赞了这篇日记 2012-06-08 11: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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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hes要打坐 赞了这篇日记 2012-05-31 06:5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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