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库哈斯---富有策略性的思想

摘要：库哈斯的建筑思想虽然没有一个明显的完整体系，但在他看似复杂多变的建筑思想中，贯穿着一种文化的理念。他始终坚持建筑不是一个单纯的形式艺术，建筑必须要体现一种历史的文化感。其立足于现代都市文化的开放性建筑思想，更需要的是一种对当代的建筑学和城市规划理论富有策略性的思想以及眼光。
关键词：库哈斯 摩天楼 普通城市 “大” 策略
导 言
库哈斯是当代欧洲最著名的新现代主义的建筑师和建筑思想家。他当过记者，写过剧本。库哈斯深受上世纪60年代西方社会变革时期的文化思想影响，在库哈斯的职业生涯中，他在建筑设计、城市规划、建筑思想研究以及写作诸领域均获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表面看来他的思想复杂多变，但由于其浓厚的文人气质，加上早年的写作经历，他的建筑思想里始终贯穿着对文化理念的追求。文章将以库哈斯思想形成开展探讨，到策略的体现为主要线索，再进行分析。
第一章：思想的形成
每一位建筑师都有其各自独到的建筑观，同样，建筑大师也不例外。一位建筑师的建筑观又与其人生观、价值观紧密联系在一起。《癫狂的纽约》，《小，中，大，特大》，《普通城市》，《大跃进》，《哈佛设计学院购物指南》这几本著作，就完全把库哈斯的思想以及价值观体现出来。
一 、大都会文化(拥挤文化)——摩天楼
    《癫狂的纽约》是库哈斯思想的所在，这本书并不建立在对建筑学中的种种流派、风格、源流或哲学思想的争论之上。它是一本关于纽约城市（曼哈顿）历史和文化的书，但又刻意地与传统的建筑学的研究方法保持距离。在著作中，库哈斯直接提出了其观点——拥文化是20世纪的文化。[1 ]
    曼哈顿主义是深深根植于多元文化的，这些多元文化加在一起就是曼哈顿的“拥挤文化”的真实写照，曼哈顿的摩天楼就是它们的载体。电梯与钢框架的相遇，它们给建筑的楼层增殖提供了保障。库哈斯坚持对摩天楼的研究，一直没有放弃摩天楼的概念，从中得到不少启示。他揭示出了摩天楼为了发展其潜力而采取的两个重要的策略：切断术与垂直分裂术。这两个策略的产生，都是由解决其发展道路上的冲突矛盾决定的。其中后来的部分建筑设计也是延续了这两个策略。从Waldorf—Astoria hotel(瓦尔多夫一阿斯陶罩亚旅馆)到Empire State Building (帝国州大厦)，再到Downtown Athletic C1ub(下城体育俱乐部)，演示了摩天楼被社会文化层层地、直至完全征服的全过程。[2 ]明确了摩天楼的双重意义：它既是大都会拥挤文化的发生器，同时也是对未来不确定文化的孵化器；生活在摩天楼的大都会中的人们也在经历着双重的乌托邦式的生活：现实与未来之间。拥挤文化的出现，导致摩天楼概念的产生。由此而知，大都会拥挤的文化与作为该文化的发生器与孵化器的大都会建筑占据着该城市小说的绝对主角的位置。
二、从“普通城市”到“大”
    库哈斯有关普通城市理论的哲学根基是：混乱终结城市整体结构，片段化与多元化成为了城市的现状。而“大”是库哈斯在《S,M,L,XL》一书中最重要的观点之一，是认识到当今世界的建筑与城市的主要特征和状态，更重要的是，“大”是对抗整合现代都市片段化和混乱的主要方式之一。库哈斯将建筑定义为“全能与无能的危险混合物”，把建筑设计的过程比拟为“一场混沌的冒险”。[3]
    我们都知道:传统的城市建筑理论强调的是一种城市的整体秩序和结构，以达到一种形式或空间上完整性和连续性，城市结构的继承与延续是当今城市与建筑理论的圣经。但库哈斯的观点截然不同。在他看来，真正的现代城市并非一个完整的结构整体，而仅仅是各种建筑单纯的呈现，这种呈现状态不再将城市视为一群建筑物的聚集和组织，而是一种单纯的共生现象。库哈斯的视角强烈的挑战城市的整体结构组织,消减了确定性与必然性。当城市原有的可识别性不再符合现代生活时,固守历史沉积又有什么意义呢?"库哈斯经过调研，从而写了《大跃进》的这本小册子，从中也证实了“普通城市”的概念的合理性。
    而库哈斯"大"的观点作为一种对抗整合现代都市片段化和混乱的主要方式之一，它还体现在各种层面上。
    “大”体现在规模：建筑是有力与无力的交织。土地的综合利用，城市的混乱状况及资本的力量决定了“到了某一规模以上，建筑就必须具备”庞大“的特质。 “大”体现超越细节：许多批评者认为库哈斯的建筑设计的细节很差劲，而在他看来”根本没有细节可言”，他追求的是建筑的品质。这与同时代的以建构表皮为主要特征的，强调仔细经营细部构造的极简主义建筑师们划清了界线。显然，库哈斯所关注的是超出了细节本身。
   “大”体现在数量上：库哈斯拒绝建筑以美学至上，逃脱了当今仍然很强势的唯美主义，他唯一的文化目标是让作品由画面或形式变成设计与建筑，影响从城市到建筑的，而不是一般的形式逻辑，而库哈斯认为，“数量便是没”是对现状的一种确认，并且认为“数量”能解决片断破碎和无序的问题，建立新的秩序，这是一种超越形式的美。
    如果说“普通”是库哈斯认识到的当今世界的城市的主要特征和状态的话，那么，“大”就是他整合现代都是片段和混乱的主要策略之一。
第二章 策略
    一位思想充满策略的建筑师是很可贵的。这也是伴随着他成功的主要原因。在创作实践中，库哈斯是运用了各种策略.而库哈斯的成功之处是把他所研究的策略运用到实际项目中。其中他的建筑策略包括：虚空策略；重力策略；蒙太奇策略。
一、虚空策略
    “虚空”的特点：既虚无缥缈又海纳百川。而库哈斯将这种广义上的虚空引入到其建筑实践的尺度上来。[1 ]这种虚空策略在其日后的多个作品中得到了不断地应用，只不过是在不同的语境中生出了不同版本的变体形式。比如在亚加蒂尔旅馆与会议中心(Hoteland Conventional Center in Agedir，1990)中，库哈斯在棱柱体上作了两次手术。首先，海滩的折断面被引入棱柱体，并将后者断为两半：接着，上部被垂直向上移。于是，上下两部分的中间就产生了一个虚空。就是这样，方案创造出了一种广场式的空间体验，从而融入了自然地貌与海滩所处的环境氛围之中。在科多巴会议中心(Cordoba Congress Center，2001)中，不同的环境下，库哈斯将上述虚空策略加以变形。通过像柯布西耶那样将建筑的底部架空，库哈斯保存了其下的原始地貌，在建筑体形的组织中，虚空得到了第二次的应用。
二、重力策略
    这种策略下，库哈斯又喜欢运用两种既定的手法，即提升使悬空及浸入或完全埋入地面。在达拉斯的迪与查里斯·威利剧院(Dee and Charles Wyly Theater inDallas，2004)的方案中，建筑底层再次被架空，底部支撑体也尽量减少。建筑体量好像是悬浮于空气中的棱柱体。[5 ]建筑通过底部与环境的对话，保持了与周边的整体连续性。
    另一种相反的手法，就是将建筑埋入地面或海平面以下，跟人以截然相反
的感受。在方案吉诺阿港口(Port of Genoa，1998)设计中，包含着一个沉没的
亚特兰蒂斯的隐喻：想法是在海滩挖出一个洞，将一栋建筑浸入其中，并同时
创造出一个海平面下的广场，建筑就位于其中心位置。这是在荷兰常用的一种
操作手法，即将领土向大海扩张。
三、蒙太奇策略
    库哈斯早期的电影生涯，尤其作为一个剧作家的经历经常被人们所提及。人们在直觉里，都可以感受到库哈斯的一些方案几乎直接与电影手法相关联。库哈斯的作品与电影之间的联系，通过对电影制作中的蒙太奇策略的研究，可在几个层面上揭示这种联系，比如片段与整体、城市复杂性通过冲突进行的表达以及建筑休闲空间的断与连。下面将就这三个方面展开一定范围内的探讨。
1．分解与合成：蒙太奇的双重角色
    尽管基于不同概念的根源，片段这一主题自二十世纪后二十年开始，就已存在于建筑界的前沿阵地。自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再到其之后的建筑发展趋向，所形成的不同形式的建筑，尤其是欧美建筑，主流上都是基于片断这一原理一一或是语法上的，或是语义上的。[.4 ]
    尽管，库哈斯在提到大度会的规模时说，“大都会所能达到的连贯性不属于一种同质的、计划的合成；至多，它是一个片段的系统”。但是在其大尺度的城市规划方案中，他仍然试图达到一种连贯性。
    蒙太奇不只是一项技术手段，也是艺术先锋派，实际的现代化大众生活的根本原理。在库哈斯的城市规划与建筑作品中，他经常将蒙太奇的各富特点的过程融合在一起。他的方案将蒙太奇的双重运动状态设定为一个解散与重组的机制。例如：中央电视台总部大楼(CCTV Headquarters in Beijing，2002一)也可以被视为一个摩天楼被折叠并打碎成六个部分或者几个分离的塔楼的联合体——它们将容纳功能上独立的划分一在一个循环的环中。[5]无论哪一种情况，目标都是“集中所有活动与内容在一个单一的系统中，而不是分开拆散它们。”
2、城市复杂性与作为一种冲突的蒙太奇
    在另一篇关于电影的随笔中，艾森斯坦将蒙太奇界定为一种冲突并宣称，库哈斯在其很多不同尺度的很多建筑与规划作品中，都试图通过这种冲突来阐释、强调城市生活的复杂性。
    鹿特丹艺术中心(Kunsthal in Rotterdam，1992)是一个很典型的案例。设计说明中解释道：“该建筑被视为一个由两条路径交叉而成的广场：一条东西走向平行于毗邻的城市道路，一条是一个公共坡道，延伸了博物馆公园的南北向轴线。”该方案从这两个交叉的城市设施上升起来，就象其它的城市冲突一样：坡道与错开平面的交叉以及错开平面与水平面的交叉。
3、自由休闲空问与蒙太奇：断与连
 虽然柯布西耶于1923年就首次提出了建筑的自由休闲空间，然而在萨伏伊别墅才可以称得上该概念发展过程中的高潮。库哈斯在一次宣言式的讲话中称，相比在建筑中可以找到的连续性来说，他个人更认同于电影中的碎片式系统。他曾经将荷兰驻柏林大使馆(Netherlands Embassy in Berl in，2000—2004)组织为“管子”的概念中，用了其所谓的“轨道”，一个步行的路经，它可以被视作外部入口空间的一个连续。它有两大突出特点：建立了一种与室内大部分空间相断开的关系：它与室内那些被颜色与半透明材质遮蔽起来的房间保持分离，却向外部景观展示了一种开放性。另一方面，是其管道状的形态。从而创造出迷人的空间魅力。
 
小结：
    库哈斯的建筑思想、策略的突出价值在于对问题的发现，他敏锐、长远的目光看到了策略的可行性。他较少地从理论上对问题作系统的、全面的解答，只是把适合的思想策略用在适当的地方。而且不难发现，库哈斯的思想为当代建筑学和城市提供了新的视角、新的方法、新的思路和新的可能。
第三章 结语
    本文以一条明确的线索进行分析研究库哈斯的思想， 从而揭示出思想的策略性。为了更好地阐明有着多样经历的库哈斯的创作思想，将对库哈斯产生重要影响的因素分为若干类。而实际上这些因素并非各自独立的，它们是相互盘根错节缠绕在一起的，造就了库哈斯创作理念的矛盾性与复杂性。同理，就库哈斯的某一作品而言，也不是单一的创作意图就决定了的，多种理念是多元并存的。
    常人常识性的评判体系对他来说是“牢笼”，正如他在普利策奖上的感言：我们无时无刻不思考强烈而直接的宏大问题，诸如贫困、生态破坏。除非挣脱这些牢笼，否则建筑学将无法延续到2050年。”[6]简言之，就是传统建筑职业道德信条强化了建筑职业的社会功用和社会属性，剥夺了建筑师个人化属性和对建筑职业自身言语体系的反思批评。
    库哈斯的成功是个人主义和精英主义的成功，在库哈斯的头脑中，传统建
筑师所强调的“社会责任”至多只占据次席，而关于生存处境的“智慧”则当
仁不让地占据主导。当今弥漫在建筑学界的本质论、还原论、回归论思潮，以
及对当前建筑文化现象众口一词的讥讽和批评，在库哈斯眼中，就是对时代的
不认同。对为大多数受过传统正规建筑学教育的学子们，是否也该进行一番反思了呢?在我们强调建筑师对社会的责任感的同时，是否正确把握了时代的脉搏，从而微妙地把握了人民大众内心所想所感、却无法明确申明的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