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 冈本加乃子《过去世》
翻译:风满蜃气楼
本书已出版啦,感兴趣的朋友可以买来看看~
池塘映着雨中的夕阳,泛起水银般鲜亮的绿光。两侧杉树林与青色芦苇洲宛如斑斑锈迹,延伸而来。
在窗外这片景色的烘托下,室内食桌边忙碌的女主人越发美丽妖艳。优美的身段配上得体的明石和服,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知性的暗棕色面庞微微泛紫,周身凝聚着古坟般的气息。眼看已是掌灯时分,室内却没点灯,或许她今夜要邀我一起赏萤。作为唯一的客人,我忍受着瘆人的气氛,按她指定的顺序享用着晚餐的菜品。在逐渐浓郁的夜色里,银质餐具与主客首饰闪耀着星座般的光辉。
女主人久隅雪子和我是女校的同级生,我只知道她毕业后在下町的亲戚家住了一阵,往后就与她断了联系。十多年后,我已结婚,与丈夫一同乘船出国留学,当船停靠在那不勒斯时,我在码头偶然碰见匆忙间上错船的她,两人只是握了握手,留下一句“回国再见”就分道扬镳。
我们都是自小长在深闺的人,上学期间,因为缺乏女生该有的生理常识,时常被师友取笑。与之相对,我们争相阅读各种深奥的诗歌与哲学书籍。因此,双方虽然都极其害羞寡言,却出于某种秘而不宣的默契,认为对方值得信赖。不过,三年后我回国,又过了两三年,她再次音讯全无,无人知晓其行踪。我也曾寄信回老家跟她父母打听,直到不久前,那封信才被退回来,上面贴着“已搬家,住处不明”的小纸片。
没想到的是,我竟突然接到她从郊外新家打来的电话,让我坐车去她家看萤火虫,我这才恢复了探访旧友的闲情逸致,来到这里。
淡淡的淀粉甜味混着松脂与兰花的热带香气钻进我的鼻孔。女主人从女仆手里接过温热的盘子,放到我面前。
“这是朝鲜蓟?”
“喜欢吗?”
“嗯。但这道菜外行做不来,所以很少在餐厅以外的地方见到呢。”
“不是外行哦。我请来了店里的厨师长,这是他在后厨做的。”
“呀,麻烦你费心了。”
“我最近打算在下町开一家雅致的餐厅,店铺和厨师都找好了。”
女主人帮我把柠檬汁挤在盘里,撒上适量的盐和芥末。我笨拙地剥开大松果似的菜果,取出里面那一丁点儿果肉,蘸了些调料汁,用门牙细细品尝,心中涌起新奇的兴奋感:“哦,你要开餐厅,为什么呀?”
“——如果不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单身女人很容易焦虑不安呀。”
说着,朋友微微皱起眉头,我却从她的话里琢磨出某种大彻大悟的心境,仿佛一阵自在凉风穿堂而过。要是我胡乱回应说错了话,想来会惹她生厌吧。
“比起这个,我,我其实是想让你听听我买下的这栋房子里的奇妙故事……内容有些阴郁,我们开灯再说吧。”
枝形吊灯突然亮了,散发出夕颜花色的光。窗外景色瞬间隐没,雨水的银丝划过夜幕。友人“啪”地睁开眼,认真凝视我的脸。这也是她从前的习惯动作。
她从女校毕业后,一直在父母家住到婚前。其间,受父亲某位故交——隐居在郊外的退休官员Y——之邀,到他家中客居。
退休官员Y希望这位古董美术商的女儿能帮忙保养他的藏品,尤其是精工细雕的传统偶人、易碎的陶器类物件,需要她悉心熟练的维护。她的父亲则盘算着,女儿虽是老字号店铺的长女,家境富裕,但毕竟长在下町,教养上定有不尽如人意之处,让她去上流阶级的知识分子家庭观摩学习也是好事。Y家主人严厉,且受过正统教育,总比随便找个半吊子夫人来教导女儿要叫人放心……
就这样,她带着等同嫁妆的行李,来到Y隐居的家中。
她的房间八叠大小,面朝庭院,紧邻客厅,收拾停当后,她把房间布置成女孩住的模样,就此安顿下来。之后,一家之主Y很快赶来,把他那系着腰带的健壮身躯唐突地塞进室内,仔细看了看衣架上的红色和服、梳妆台上的刺绣罩子,不无客套地说:“感觉就像多了个女儿。”仿佛这就是他最有诚意的寒暄了。他说完就迅速离开,走进摆满盆栽架的庭院。
此后,Y再也没有来过这个房间。但他送来无数需要保养的藏品,还不断让她从仓库里拿进拿出,只为给他观赏。除了偏执的收藏欲,他讨厌把精力花在其他地方。虽然早年丧妻,却对异性全无兴趣,觉得那是魔性之物,只会扰乱他最看重的品质、气度与伶俐。但他总是急躁不安,时常发怒,这些癖性反倒让他外表十足正经严肃。世人不解Y的真实性格,雪子却对此了然于胸。
Y对任何事物都表现出极端的好恶,对两个儿子也一样。两兄弟之中,弟弟梅麻吕是父亲唯一的宠儿。他长着瓜子脸,下巴略宽,端正的双目与高耸的鼻梁间距分明,黑眼珠上垂着长长的睫毛,低头望向地面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发呆的姿态宛如桐花般典雅,明亮的声音带着令人愉悦的回响。他总是一副忧郁的模样,安静孤独地垂睫望向地面。少年似乎对新来的家庭成员,对这位女性没有任何兴趣,雪子见状,难免焦躁不满。
可他那么美,雪子也只能无声叹息。父亲把梅麻吕视为最珍爱的藏品,无论去书房还是庭院,大都与他同行。此外,还总是拙劣地奉承他。梅麻吕看穿了父亲的念头,只是佯装不知,以同样恭敬的态度从容以对,但绝不借题发挥。每当父亲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他就用比少女还丰润的漂亮嘴唇娇媚一笑,或是说些天真无邪的话哄他,或是煽动他,或是说旁人坏话,总之想方设法地抓住他的弱点,讨他欢心,若无其事地缓和他的情绪;在这件事上,梅麻吕手段卓绝、深得其妙。
雪子虽然不耻这种行为,却更叹服于他高超的技巧。不过,梅麻吕从不对父亲以外的人用这一招。
当父亲的坏脾气变本加厉,变着法儿用无聊小事折腾人的时候,梅麻吕就迅速逃离。所以每当父亲深夜突然要烧洗澡水,或是想取出藏在房橼下的重物等等——这种时候,就轮到哥哥鞆之助出场,指挥不胜其烦的下人去办。
父亲自然对一切心中有数,笑着说:“梅这家伙真狡猾”,但也十分欣赏他这种狡猾。
相反,哥哥鞆之助除了完成任务,从头到脚都不受父亲待见。父亲一看到这个大儿子,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勃然大怒。哪怕他完全按照父亲的要求办事,也会因为过于死板又无从挑剔而惹恼父亲。大儿子终日惶惶不安,眉眼间笼着疲劳与忧愁。兄弟俩的共同点只有那头浓密的卷发。父亲以不满现代教育的方针为由,让高中的哥哥、初中的弟弟相继退学,跟着两三个家庭教师上课,事实上,他只是不愿自己居家享乐时无人侍奉。
哥哥鞆之助经常到雪子房里来玩。雪子的房里摆满了各种从仓库搬来的物件:活灵活现的花草纹铁辰砂储水罐,手掌大小却能粗略展现男女情感及妩媚姿态的木雕人偶,融入德川家三百年风流、经过精雕细琢而成的柳树、白鹭与池塘等后藤派*作品,等等。有时,她会用自带的专业工具和药物为其做保养,工作时间一长,她要么嫌麻烦地伸伸懒腰,要么沉浸在艺术这种奇妙幻术带来的恼人恍惚中不可自拔。此时,鞆之助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他在雪子身旁坐下,支起一条腿,一面帮忙一面留意她的情绪变化。看着她的圆脸,心中充满爱怜。
“我们家其实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富有。父亲那种做派,不管发现什么稀罕玩意都要立刻买下,搞得家里生活费紧张,有时候连凑合到月底的现金都不够。”
雪子兴味索然地应道:“那你们兄弟俩将来有什么打算?”
“即使父亲在世期间把财产花光,靠他的养老金也能生活,等他死了,就只有把这些收藏品一点点卖掉维生了吧。话说回来,里面赝品也多。”
“不如娶个嫁妆丰厚的老婆?你们兄弟俩都是美男子,家境又好。”
雪子揶揄道。鞆之助却认真地说:“不行啊。第一,我们没什么学历,而且别看我这样,对女人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那你弟弟呢?”
“他好像跟父亲一样讨厌女人。”
话虽如此,隔天他又突然兴冲冲地跑来,开心地拿出一幅不知哪儿来的古代淫猥绘卷,在雪子眼前轻轻展开。雪子极力假装平静,直视他的脸,问:
“这东西哪里有趣了?”
闻言,他有点害羞,又不服气地说:
“我活着,只有’万事勿深思’这一个信条。除了享受每时每刻的刺激,再无别的……”
说着又像是感到无聊似的,收起卷轴走出房间。
父亲Y本是旧幕府权臣之家的继承人。推翻了旧政府的明治功臣为了犒赏归顺新政府的旧幕府权臣,提拔这些继承人做了官。Y也一度混到颇高的地位,但他天生不着调、性格又执拗,终于跟上司发生冲突,愤而辞职。他坐拥遗产,又沉迷于与生俱来的收藏癖,刚过壮年就决意从此率性而活,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雪子从Y的傲慢与彻底的利己主义中,感受到一种超越人性的崇高,但身为下町长大的庶民子女,她的侠义志向又让她对Y生出强烈的逆反与憎恶。她甚至歇斯底里地想着,如果可以,就抢走Y宠爱的小儿子,给那傲慢的父亲一个下马威。
大儿子是个皮肤水灵的青年,鼓鼓的眼皮下似乎总是饱含泪水。据说他曾因女人而犯错,但也实在是事出有因,他为人善良,对父亲和弟弟而言,比仆人亲近,又比亲人疏远,他时常混迹在用人之间,自然扮演了这个别墅的管家角色。不过,他的性格并不像外表那么富有悲剧色彩,反倒有点憨厚豁达,情感上从不刨根问题,飘然似浮萍。
在这座没有女主人的别墅里,哥哥鞆之助也充当了类似母亲的角色。雪子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后,一天,弟弟梅麻吕罕见地到她房里来找哥哥。
“哥哥,你拿给我的浴衣破了个洞啊。”说着,他抬起袖子露出腋下。
哥哥见状有些不安,仿佛承受不了弟弟那漂亮的黑色眼珠施加的重压,低下头,眼皮不断跳动。
“眼下乳母和女仆都出门办事了,没人能补啊。”
梅麻吕闻言,仿佛吞下什么苦果似的,露出忧郁苦恼的表情。
“可其他衣服穿着太热,如果穿不了浴衣,我就没法儿按父亲说的,去院子里给盆栽浇水了呀——不如哥哥你帮我缝吧。”
他把平日里对窝囊哥哥积攒的不满,自己体内如美玉般生来不懂表达的热情,以及把弱者当奴隶、纵使面对血亲也要虐待一番的遗传性利己主义混合在一起,以异常粗暴的形式逼向兄长。
哥哥满脸困惑与窘迫,打算伸手接过弟弟递来的浴衣。
可他一看到身旁的雪子,就用舌尖舔了舔略微干燥的下唇,嘲讽地笑起来。
“别胡说了——不行啊。让男人缝衣服,像什么话……”
说完抬头挺胸,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动作中流露出些许不自然。他拿出所有勇气与弟弟瞪眼对峙。
雪子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她匆忙打开橱柜,取出针线,伸手去拿弟弟手里的浴衣。
“没关系啦,我帮你缝吧。”
然而,梅麻吕“嗖”地从雪子手里抽回浴衣,再次对哥哥说:
“哥哥你帮我缝嘛。你不是一直都缝得很好吗。”
哥哥脸红了。弟弟再次逼近他。表面平和,实际却故意使坏让雪子听到,好让哥哥无地自容。那气势,好像哥哥不缝,他就誓不罢休。这种态度里又掺杂了对雪子这个第三者的嫌恶。
雪子目睹了弟弟对亲哥哥的执拗与残忍,又因身为女人、好意帮忙却遭拒,羞耻得满腔怒火。她想做点什么来报复他——雪子放下针线,走出房间,靠在绿叶掩映的檐廊柱子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弟弟。
哥哥只顾留意雪子的反应,越发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含糊地应一声,显出沮丧的模样。
雪子忽然意识到,弟弟之所以这样对待哥哥,是因为他自小生长在母亲早逝、父亲执拗的环境里,想对长辈撒娇的欲望这才扭曲地投射到哥哥身上。而那个软弱又容易满足的哥哥,终究不可能理解与承受弟弟这种本能的固执索求。哥哥很会排遣自己的情绪,会把对爱的索求转移到其他事物上,并从这种联系中获得内心的平衡。就像近来,他开始倾心雪子。
哥哥大概死也不愿让雪子看到他做针线活儿的模样,无论弟弟怎么逼迫,他都只是淡笑不语。他的脸时而苍白时而通红,却也不逃走,神情越发呆滞,像是陷入某种受虐的恍惚状态。
弟弟则越发执拗,最后竟对哥哥口吐污言秽语。
雪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心底翻涌着强烈的不快,这对只能靠执拗的对峙宣泄心中情感的兄弟,命运将会何去何从,这种性格又是如何形成,她也懒得再关心了。如今想来,其中也含有嫉妒的成分。在那险峻的电光火石之间,迸溅出意外甜美的情感蜜露——雪子从中感受到嗜欲的魅惑。她的基因里也隐藏着旧式家庭常见的施虐性与受虐性,目睹此种行为,虽能察觉其背后的心理,也唯有羡慕而已。
弟弟终于像女人似的默默抓住哥哥单薄的手腕。哥哥任他抓着,通红的脸有些扭曲。雪子因为过度激动而陷入呆滞,反倒生出一种追求刺激的心理,她屏住呼吸,兴致盎然地期待眼前这幕惨剧的走势。
紧接着,弟弟抛开浴衣,迅速解开腰带,把身上穿的单衣也脱了。
“如果你不给我缝,我就光着身体到院子里去了——”
说着做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哥哥慌忙拉住弟弟,说:
“不行啊。你这样会感冒。”
他记得弟弟小时候因为感冒感染过肋膜炎,所以很担心。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兄弟俩生来就对坦露肉体抱有奇妙的羞耻心。如果会被人看到,哪怕再热也决不脱衣服乃至掀起衣角。两两相对时,更是将其视为淫猥之举,厌恶至极。
如今弟弟刻意这样做,是抛开了天大的羞耻心,豁出去想以此为杀手锏来胁迫哥哥。
“你光着身子出去,会被经过墙边的人看到。”
“那又怎样。”
两人脸色苍白地争辩着。
哥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低头尽量避开弟弟的视线,把衣服披到他身上。弟弟则挪动肩膀躲开了。少年瓷白的身体在深蓝竖条纹的大岛和服下时隐时现。哥哥在给弟弟披衣服的同时,也不时转头看向雪子,窥探她的情绪。
若是揣摩下哥哥的心态,当弟弟把那充满魅力的处男肉体坦露在自己倾心的年轻姑娘眼前,一定让他又嫉妒又讨厌。而弟弟只顾达成目的、威胁兄长,竟完全无视了雪子的存在。弟弟究竟如何看待雪子,又如何看待女人这种存在,没有人知道。雪子虽然沮丧又焦躁,但此刻看到弟弟毫不在乎地坦露他那不愿示人的身体,即使只是为了震慑哥哥,也间接让她感受到被无视的轻蔑。但事已至此,雪子就算想生气也提不起力气了。
身为女性却没受到丝毫尊重,雪子突然觉得自己毫无魅力、卑微至极,平日从弟弟身上感受到的寂寞也越发深邃。
“真拿你没办法啊。”
哥哥终于认输了,他朝雪子点了点头,拿过她留在房里的针线工具,从针包上取出粗细适宜的针,在头发上摩擦针尖,以头油润滑。接着从阿伊努乡土风格的木雕线轴上,找出跟弟弟衣物颜色相近的线,穿过针孔,熟练地缝起破洞来。
男人做针线活儿——。那动作该有多僵硬,多窘迫啊。雪子先是感到一阵恶寒,与此同时,也做好了被那恶心的丑相惊出鸡皮疙瘩的准备;可在看到哥哥手上的动作时,她竟意外地安下心来,生出无限感佩。那动作与女性毫无二致,但由男人做来,也并未降低他的格调、削弱他的品位、让他显得女气。他手法从容,不失温柔,仿佛只是恰好作为男人接手了这项工作,显得再自然不过。说到底,以哥哥的性格,想必他早就学会了针线活儿,平时也总帮弟弟做,甚至自己也喜欢上了这种工作。
“男人做针线活儿也挺好的。”
雪子不经意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然而,当她看向哥哥身旁赤身裸体的弟弟时,为了抵抗铺天盖地撞入眼帘的诱惑,只能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细胞,但很快就难以为继,溃不成军。于是,她陷入困顿痴迷的状态,全身心沉浸在水一样年轻甜美的诱惑中。
雪子会如何描述这具年轻大卫的姿容呢——那时候,她连米开朗琪罗的大卫雕像照片也没见过。后来才在彷徨于欧洲的旅途中知晓。那座雕像位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美术馆中,以嵌入式的半圆形褐色墙壁为背景站立。那忧郁的甜美与梅麻吕相比,虽然存在西方动物性与东方植物性的差异,但二者几乎散发出同样的气息。——健壮的肌肉紧实地从胸、背延伸至下腹、腰和躯干,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头未成年的豹子。线条流畅而结实的肩膀上,饱满的扇形肌肤爬向后颈,苍白微红的颈部微微仰起。
不过,让雪子深深迷恋的并非这些具体的事物。吸引她的,是那宛如白蜡制成的肉体的光泽。凝结于数代封建制度下的热情直到明治、大正时代依然沉睡着,倘若被点燃,必定会释放出仇恨的妖火吧。那蜡白的肉体上,隐约还有条勒紧的铂金绳索。
久隅雪子以赏萤为名邀我前来,是想让写小说的我听听这个故事,帮她分担一下尘埃落定的心情。她买下的这栋房子,就是那对古怪亲兄弟生活过的家。雪子讲完后松了口气,说:“那位父亲病死后,兄弟俩很快也一同赴死了,这可真是……”
(昭和十二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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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过去世:佛教用语。佛教将时间划分为过去世、现在世、未来世,过去世即 前世。
-后藤派:从事饰剑金工的一派。以室町时代的后藤祐乘为祖,延续至江户时代末期的第十七代家主典乘,并在江户末期受到将军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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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说】
差不多三年前翻译了一本冈本加乃子的小说集,共十篇。风格都偏奇异瑰丽,包括这篇在内,有三篇尚未译介。因为前合作方一直压着没出,中间又有同作者爆款书出现,他们担心卖不了。近期跟他们协商后拿回了版权,又从头修订了一遍。本来想随缘求个出版方,但刚才有编辑老师说或许可以做。目前还没完全定下来,总之先贴一篇当试读吧。
感谢阅读,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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