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陌生人聊天（二）

上次说到和一个很精神的出租车司机聊天，就想再记录一下和别的司机的聊天。

司机乙，是我在扬州出差的时候的一个司机。路过很多新楼盘的时候聊起了楼盘房价，说也不便宜。扬州我已经去了很多次，还是比较熟悉，我说扬州还是很适合生活和养老的地方。司机突然严肃起来，说这话的只有大城市来的人。我们普通人在这生活压力还是很大的。然后跟我掰扯买房养孩子的成本。我就有点惭愧失言了，直到他说出，你们女人压力就不大的时候。

我说为什么女人压力就不大呢？

他说女人有男人养呀。

我说不提男人养不养得起，要是有天这个男的不想养了呢？

他说不上来。

我说都是照顾家庭，大家各自分担，非要男的养干嘛呢？

他说一般都是男的比女的挣钱多嘛。

我说要是女的挣钱比男的多呢？

他说那我接受不了。

我说都是一家人，家里人挣钱多不是更好吗？假如你老婆挣钱比你多，你是要和单位说让她少拿一点吗？

他说不上来。

就我觉得这套逻辑他们自己都没想明白，但是反正就是男的“应该”比女的挣钱多，应该从哪里来，没想明白。

司机丁，是在上海打车时候遇到的司机。带着方言口音，我猜到他不是本地人。

说起来，女儿本来成立了公司，结果倒掉了，因为搞的是境外旅游，只好回到老家盐城。我说盐城房价多少，他说也贵，也不容易买。

我说那您住在哪里，他说住人民广场。我说好地方呀，他说和人合租，一间单间。

听起来像一个人在上海拼搏的样子。

然后他自言自语，说我刚来上海的时候，一个月拿三百多，那时候南北高架还没修呢。

我一惊，想，那都什么时候了。

他说，是啊，很早的时候，刚来给别人送货的。

我说，那个时候咬咬牙就买房就好了……

他说是啊，也不懂，就混得差，两个女儿要养，老婆又不上班，存不下来钱。

我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在大城市的命运，每个人都不一样。看得到的是光鲜亮丽，看不到的都在角落和缝隙里。选择和努力，是骰子的两面，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