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第二讲：八卦的象

1. 八卦的介绍和记忆方法

（1）八卦的介绍

八卦，又称“八经卦”，分别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乾的符号是三个阳（—）爻（yao）：☰

坤的符号是三个阴爻（––）：☷

震的符号是一阳在下，两阴在上：☳

巽的符号是一阴在下，两阳在上：☴

坎的符号是两阴夹一阳，表示为：☵

离的符号是两阳夹一阴，表示为：☲

艮的符号是两阴在下，一阳在上：☶

兑的符号是两阳在下，一阴在上：☱

上述八卦是构成周易六十四卦的基本单位，所有六十四卦皆是由此八个基本卦两两组合而成的，周易的取象亦皆是以此八基本卦为根据。

比如乾（☰）与坤（☷）组合，乾上坤下则成否（pi）卦，坤上乾下则成泰卦，成语否极泰来即出自否卦和泰卦。

而乾（☰）与乾（☰）组合，则成六十四卦中的乾卦；坤（☷）与坤（☷）组合，则成六十四卦中的坤卦。这八个基本卦自身组合而成的卦，与其基本卦名相同。

再比如坎（☵）与乾（☰）组合，坎上乾下则成需卦，乾上坎下则成讼卦。

又艮（☶）与兑（☱）组合，艮上兑下则成损卦，兑上艮下则成咸卦。

所有其他的卦都是这样的上下组合。

（2）八卦的记忆方法

八卦看似符号杂乱，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掌握了规律，记忆起来就非常方便。

首先介绍歌诀记忆法：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乾三连，即三个连续横线（三阳爻）：（☰）

坤六断，即六个断线（三阴爻）：（☷）

震仰盂，震（☳）是一阳在下，二阴在上，阳实而阴虚，这就好比是一个正放的碗，底是实的，上面是虚的。所以叫震仰盂，盂就是钵盂了，跟碗一类。

艮覆碗，艮（☶）是震的倒过来，震是正放的碗，那么艮就是倒扣过来的碗了，所以叫艮覆碗。

离中虚，离（☲）是两阳在外，一阴在内，阳为实，阴为虚，离中间是虚的，所以叫离中虚。

坎中满，坎（☵）与离相反，坎是一阳在中间，两阳在两边，阳是实，就是把中间填满了，所以叫坎中满。

兑上缺，兑（☱）最上面一横断开了，好像缺了个口，所以叫兑上缺。

巽下断，巽（☴）最下面的一横断开了，所以叫巽下断。

这样，八句话，24个字就可以把这八卦形象表示出来了。

根据上面的解释，结合卦画，这24字歌诀就很容易理解并记忆了。一时记不住亦不要紧，先理解就行，后面这些符号出现得极其频繁，慢慢地就记住了。

我们在前言中说过，八卦符号是脱胎于上古的结绳记事，古代先民用绳结来表达事物，那么绳结就是象形了。因此这简单的24字歌诀并不仅仅是为了记忆卦的画法，它其实亦描述了各基本卦所代表的一类事物的典型特征。

比如震仰盂（☳），我们看到一切类似于盘子、碗等下面有底，上面是空的形象，皆可以用震来表示。又比如兑上缺（☱），我们就知道，凡是上面有缺口的东西，皆可以用兑来表示。现在我们再举个六十四卦中的例子：上兑下震，随卦。看到随卦这个形象，我们就知道，这是一只碗，上面被磕破了，缺了个口，即一只有豁口的碗。

再比如，离中虚（☲），凡是外面实中间空的都可以用离来表示，一个皮球，一个口袋，一个空箱子，空房子等等。离也可以表示人的大肚子，还可以形容一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外表坚强，内心柔软。阴是小人，阳是君子，离是阳在外而阴在内，因此离亦可以用来形容伪君子，外君子而内小人，等等。

同理，坎中满（☵），可以用来形容内心坚强，外表柔弱的人。阴是小人，阳是君子，坎就是外小人而内君子。

总之这个歌诀很重要，理解了歌诀的意思，掌握了前言中所讲的阴阳，知道了这八卦的图形符号，现实里看到事物虚实阴阳的位置关系，便很快就能给出相对应的卦来了。

木心先生曾经回忆说，在他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把这24字的歌诀教给他。后来他的学生陈丹青不止一次在访谈中提到这件事，并由此感慨说，木心小时候就受到了那样好的传统家教。大家现在掌握了这个，以后也可以讲给自己的孩子或学生听，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卦象都是形象，小朋友对于形象的东西最善于理解与接受了。

大家初次接触这些符号寓意，可能暂时有些吃力，但不用担心，坚持下去，慢慢便会掌握并熟练运用了。

下面我们具体介绍八卦的象。

2. 八卦的象

所谓象，就是形象，用抽象的符号来描摹具体的事物。八卦的象即是用八个基本卦的符号来表现事物，周易占筮就是建立在这个的基础上的。看到一个卦的符号，就知道它表达了一件什么样的事物，反之，看到一个事物，我们也可以用一个卦来表达出来。

世界上有亿万事物，然而基本卦却只有八个，之所以能够用八个卦把世间万物表现出来，是因为每个卦都代表着一大类事物。我们具体来看。

（1）八卦的基本象

八卦各有一个基本象，其对应关系如下：

乾（☰）：天

坤（☷），地

震（☳），雷

艮（☶），山

离（☲），火

坎（☵），水

兑（☱），泽

巽（☴），风

这八个事物是八个卦的最基础的形象，对于学习周易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一定要记住，当然亦不难记，多读几遍就好了。但我们学习周易，不但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要理解为什么是这样，晓得此并非机械的规定，而是有其天然的合理性的。下面我们逐一进行解释：

乾（☰）：天。乾是三个阳爻，我们在前言中讲过，轻清为阳，重浊为阴，则三个阳爻重叠起来，自下而至于上，层层都是轻清，这是天的形象。所以乾为天。

坤（☷）：地。坤是三个阴爻，重浊为阴，自上而下层层都是重浊，深入地府，这是地的形象，所以坤为地。

震（☳）：雷。雷就是雷雨的雷，打雷的雷。震是一阳在下，二阴在上，好比是一阳在地底下。阳轻阴重，于是阳要上升，要从地底上到地面上来，就会产生震动，所谓地震。“震动”这个词汇即是来源于此，震有动的意思，合起来即震动。在古代最大的震动，一是地震，二是天上巨大的雷声，这两者都可以用震来表示。而雷声比地震更为常见，所以用雷来作为基本象。即震为雷。

再拓展一下，俗语曰“二月二，龙抬头”，旧历二月二是在惊蛰前后，所谓惊蛰，是天上打雷，把在地下蛰伏冬眠的蛇虫一类惊醒，它们因而来到了地面上。大家可以仔细观察，如果节气正得话，中原地区惊蛰以后才会见到蛇虫等物出现，春雷也会在这时候开始响起。震是一阳在两阴之下，可象征在地下蛰伏的虫子，故震亦有龙蛇之象，凡是蛰伏于地下的东西都可以用震来表示。

艮（☶）：山。艮是一阳在上，二阴在下，是个示意符号，是表示二阴土累积起来，上面一阳是高天，即高耸入云，是山的形象。所以艮为山。

离（☲）：火。离是二阳夹一阴，阳是光明，阴是灰暗。我们观察一个火焰，外焰温度最高，最明亮；内焰温度低，发蓝光，相比外焰为灰暗。所以离可以是火焰的形象，即离为火。

坎（☵）：水。坎为二阴夹一阳，阳是轻快，阴是迟重。我们观察一条河流，中间的水流比较快，两岸的水流受到堤岸的阻力，所以流动缓慢。古代的先民也观察到了这个现象，所以“水”字跟坎（☵）类似，把甲骨的水字横放即是坎的形象，把坎竖放，就是水字了。所以坎为水。

兑（☱）：泽。兑是一阴在上，二阳在下。阴是地，阳是气，一阴是薄薄的一层地面，下面是深厚的两层气。这是沼泽的形象，古代先民们在野外狩猎，很容易陷进沼泽里去，即看着像地面，踩上去就陷到里面了，非常之深。所谓沼气，沼泽下面不断有气泡冒出。所以兑为泽。

巽（☴）：风。巽是一阴在下，二阳在上。阴为地，阳为空气，这个形象好比是地上有两层云气，风贴着地面流动。所以巽为风。

如此，所有的代表都是形象的比喻，大家理解了来历，就方便记忆了。

这八个基本形象一定要熟练记忆，因为特别重要，我们日后对于六十四卦都是用这八个形象来记忆。

比如蒙卦，上艮（☶）山，下坎（☵）水，我们就记作：山水蒙。

又如需卦，上坎（☵）水，下乾（☰）天，我们就记作：水天需。

再如晋卦，上离（☲）火，下坤（☷）地，我们就记作：火地晋。

这样把六十四卦用这八个形象的组合读出来，等熟练了以后，看到任何一个卦的符号，我们只需要看看上面是哪个基本卦，下面是哪个基本卦，一读就知道这在六十四卦中是哪个卦了，不用再去翻书一一对照查找了。这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一时掌握不了亦不用着急，多读就可以了，日后慢慢就熟练了。

（2）八卦六亲象

天、地、雷、山、火、水、泽、风，这八种事物是先民在大自然的日月山河中行走最常接触的，所以用它们来作为八卦的基本象。而在家庭之中，父母子女是最核心的，所以八卦又可以分别代表父母子女，此即八卦六亲象。

八卦六亲象我们在前言中有讲到，这里详细讲一下。

首先乾（☰）为父，坤（☷）为母，这个很容易理解，先民们以天为父，以地为母，我们也常把生养万物的大地比作母亲。

基本卦每卦各有三个爻，除乾坤是纯阴纯阳外，其他的六卦都是一阳二阴或一阴二阳的组合。在这些阴阳组合中，物以稀为贵，即以少为主，所谓“一君二臣”，于是令一阴二阳的卦为阴卦，一阳二阴的卦为阳卦。卦分阴阳，我们便把一阳二阴的三个卦（震、坎、艮）加上纯阳的乾卦称为阳卦；把一阴二阳（巽，离、兑）的三个卦加上纯阴的坤卦称为阴卦。即：

阳卦：乾（☰），震（☳），坎（☵），艮（☶）。

阴卦：坤（☷），巽（☴），离（☲），兑（☱）。

阳卦以阳爻为主，代表家中的男性，又卦的爻是自下向上数的，乾（☰）为父，震（☳）的阳爻在初爻的位置，所以是长子；坎（☵）的阳爻在第二爻的位置，所以是中子；艮（☶）的阳爻在第三爻的位置，所以是少子。于是家中的男性——父亲、长子、次子、少子便皆可以进行表示了。

阴卦以阴爻为主，代表家中的女性，坤（☷）为母，巽（☴）的阴爻在第一位，所以为长女；同理，离（☲）为中女，兑（☱）为少女。于是家中的女性亦皆可以表示出来了。

当然周易非常灵活，这八个卦亦不仅仅表示家庭关系，还可以按照年龄来表示各种人。比如乾（☰）就是老年男子，震（☳）就是中年男子，坎（☵）就是青年男子，艮（☶）就是少年男子；同理，坤（☷）为老年女性，巽（☴）中年女性，离（☲）为青年女子，兑（☱）为少女。

周易六十四卦分上下两经，上经三十卦，讲天道与自然，所以用到天、地、雷、山、火、水、泽、风这八个自然象比较多；下经三十四卦，讲人事，所以用到父母子女这六亲象比较多，这个我们在后面讲具体的卦时会再详述。

八个基本卦在基本象和六亲象之外，还有其他的各种形象。易传的“说卦”里有过具体的介绍。在此，我们先作个简单的说明，日后在六十四卦的讲解中再作具体分析。

（3）八卦性质象

乾性健：乾为天，天道运行刚健不息，所以乾的品性是健，凡是刚健的事物皆可以归为乾类。

坤性顺：坤为地，大地平顺（山属艮，沟壑属坎，大地是指无山无沟壑的平原），所以坤的品性是顺，凡是温和平顺之物皆属于坤类。

震性动：所谓震动，凡是响声、震动之类都属震。

巽性入：这是从巽为风演化而来，在古代人们认为风无孔不入，所以凡是进入、沉入一类的现象，都属于巽。

坎性陷：坎（☵）是两阴夹一阳，外面温柔（阴）里面（刚强），好像是陷阱，让人没有提防。我们说“坎坷”之“坎”即是来自周易。凡是陷阱、机关之属皆是坎。

离性丽：丽就是明丽、美丽，这是从离为火拓展而来，火光很明亮好看，所以代表美丽。凡是多彩的好看的事物都属于离。再进一步拓展，文章、文明这些都是属于离。

艮性止：这个很好理解，艮为山，大山在前面就挡住去路，所以为止。终止、阻止一类事物，皆属于艮。

兑性说（悦）：悦字原始写法就是兑，后来又加了个忄的偏旁进一步表示心情愉快了。兑（☱）上缺，好像上面开口，凡是说话一类的事情都属于兑，心情愉悦，开口笑，亦是兑。

（4）八卦六畜象

先民的生活中与一些动物接触比较多，所以用八卦来象征。

乾为马：乾性健，马在地上奔跑强健，所以乾代表马。

坤为牛：家养的牛性格温顺，所以坤代表牛。

震为龙：这里的龙更多是指蛇一类，蛰伏生活在地下，所以震为龙蛇等蛰居动物。

巽为鸡：古代航海的船上，测风向的桅杆顶上都会做一只鸡的形象，称为“风鸡”，据说鸡对风侯最为敏感，因为巽为风，所以到了家畜时，巽也就代表鸡了。

坎为豕：猪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之一，捉野猪需要用陷阱，坎为陷阱，所以到了家畜，坎也代表豕（猪）了。又坎一阳而在二阴之中，阳为物而阴为泥水，猪性喜伏卧于泥水之中，故坎有猪象。

离为雉：离是明丽、美丽的象征，而雉即野鸡，野鸡的羽毛五颜六色非常漂亮，所以离就代表野鸡了。拓展开来，各种鸟类禽类皆可以用离来表示。

艮为狗：艮（☶）一阳在上二阴在下，我们可以把上看作外表，下看作内在。上面一阳为刚强，里面二阴为柔软，这就很符合狗的形象，可能外表很凶，但也只是色厉内荏，一棒子打下去，就夹尾巴逃了。拓展开来，凡狗属，诸如狐狸、狼一类皆可以用艮来表示。

兑为羊：兑（☱）一阴在上，两阳在下。首先可以象形，上面一阴好像羊的两只角。再有，古人说“羊狠狼贪”，羊之为物，外表看着很柔顺（一阴在上），其实内心非常的刚猛（二阳在下）。了解羊性的便知道，羊实在是冥顽不灵的一个动物，而且羊与羊之间的打架非常惨烈，的确是好勇斗狠。所以古人说“羊狠”，切莫被它温顺的外表蒙骗了。

（5）八卦一身象

乾为首：乾是父亲，在旧时为一家之主，为首脑，所以乾代表头部。

坤为腹：坤为母，孕育子女，子女从腹中产生，所以坤代表腹部。

震为足：震为震动，一阳在下（☳），像我们的脚带动身体，所以震为足部。

巽为股：巽（☴）两阳在上，一阴在下，阳为粗壮，阴为细弱，巽的形象很像大腿自下而上逐渐变粗，所以用巽来代表大腿（股）。

坎为耳：耳朵形状很多褶皱，像坎坷；又耳孔像陷阱的样子，声音会陷入耳孔；所以坎代表耳朵。

离为目：离为明亮、明丽，身体中眼睛最明亮，所以离为目。又眼眶为坚硬之物，中间的眼睛为柔弱之物，此亦是外刚内柔的离卦的形象。

艮为手：艮为止，手可以抓住东西，把东西束缚、限制住，所以艮代表手。

兑为口：兑像上面开口，所以兑代表口。

（6）八卦象的总结

除了前面五个小节的各种形象外，八卦还可以拓展为更多事物的代表。世间万物，没有办法一一说明，大家只要领会其象征精神即可以简驭繁，在以后的日常生活和学习中随形赋象，用八卦来表达各种事物。这个暂时还没掌握亦不要紧，因为在后面的六十四卦具体讲解中，我们每一处都会用到各种象征，到时会反复应用，重复多了，自然就记住并掌握了。

下面列举了此八基本卦在周易中的常见的卦象，限于篇幅关系，暂且不一一讲解了，在后面我们涉及到具体形象时会作针对性的解说。

乾：天、圆、君王、父、金玉、室宇、大明、言语、良马、健、城、红、富裕、宗族。

坤：地、渊、母、布、吝啬、平均、母牛、大舆、文、众、黑、邑、迷、方、庙。

震：雷、龙、动、大涂、长子、决躁、善鸣之马、初生之草木、青、诸侯、出、上行。

巽：风、长女、绳直、草木、床、工、白、高、进退、不果、嗅、鼻、寡发、广颡、多白眼、为近利市三倍、入。

坎：水、沟渎、隐伏、鬼、箭矢、忧、心、疾病、血、泥、瘦马、车、盗、饮食、荆棘、丝纶、月、危险。

离：火、日、电、箕、中女、甲胄、戈兵、大腹、蚌龟、弓、黄牛、鸟、巢、家、分离。

艮：山、少子、径路、小石、门阙、果苽、阍寺、手、背、鱼、狗鼠狐类、黔喙之属、多节之木。

兑：泽、巫、口舌、毁折、附决、刚卤、妾、羊、脱、豆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