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时间,只能留住记忆——靖奎爷爷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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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14日在靖大爷家。 |
今年开始做乾隆地图志愿者以来,总是到胡同里找老人们聊天,遇到好多可爱的老人,八九十的高龄,聊起过去的事儿都神采飞扬。一直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住在景山附近的靖奎爷爷,今年4月在他家附近做调查时无意中找到他,惊叹于一个101岁的老人竟能如此干练、干净、礼貌,记忆力更是出奇的好。
6月份的时候我们再次去找靖爷爷,跟他聊了更多关于他个人生活的历史,那时老爷子依然精神抖擞,讲起过去绘声绘色,时常把我们一帮晚辈们逗乐,爷爷一边聊天还一边做粥,我们都感叹如果年纪大了能成为他这样的老人该多好。
认识靖爷爷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他其实是个老北京名人,关于他的片子有两部,一部是纪录片《靖大爷和他的老主顾们》,另一部是电影《剃头匠》,爷爷因为后一部片子还得了印度某电影节的影帝。但在我看来,靖爷爷除了传奇、名人之外,更是个普通老人,和气、开朗,就像在胡同里见过的别人老人一样,都有说不尽的故事,北京城如果没有了他们,就少了一些精神与记忆。
10月底,靖爷爷因肺部感染去世了。一开始无法接受,因为几个月前爷爷还那么健康;后来感叹人生太匆匆,百年似乎就是一瞬间;到现在,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在这个传奇老人生命的最后一年认识他、跟他聊天,并把这部分关于他、关于老北京的故事记录下来。虽然已有关于靖爷爷的影片和一些文章,但也许这些聊天的内容可以把关于靖爷爷的故事再延伸一些。
这几月来我们发现,很多老人们知道的历史和故事,子女们并不知道,记忆没有延续,如果这些老人们不在了,这些记忆也就随之而去。希望有心的人们能多抽时间跟长辈们聊聊天。我们留不住时间,只能留住记忆。
在这儿把今年6月我们跟靖爷爷聊天的记录分享给大家。爷爷提到了一些人名地名,我不是特别熟悉,因此整理文字的时候只能记下发音,还请大家指正。
J:靖大爷 Q:寻找乾隆小组 E:靖大爷的儿媳
Q:靖爷爷您先进屋吧。
J:我在熬粥呢。
Q:熬粥啊,我帮您熬。
J:不用不用。
Q:我们帮您看着火吧。
J:不用,你们请坐。这粥一会儿就成,再等一下就好了。
Q:爷爷您还没吃午饭吗?
J:这做的是晚饭。你们都坐,我这就得。我每天都早熬粥,我想着什么时候饿就什么时候吃。你们上回来过一回是吧?有什么事儿啊?
Q:上次遇见您,觉得您是活的历史,所以这次我们专门来,是想再了解一下您的生活历史。
J:历史啊,好多都变啦,不一样了。
Q:我们就是想聊聊您自己的生活的历史,您本人的历史。
J:唉,变太多了,以前我在清华大学,现在清华大学里面也变了。我以前在清华大学的善斋的东边开理发店。
Q: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J:46年、47年左右吧。
Q:那会儿您多大年纪啊?
J:三十多岁,我是1913年生的。那时候尽跟他们学着打球玩儿去。
Q:您的那家理发店有字号吗?
J:没有字号,就叫清华理发室,都给学生做。
Q:您是顺义人是吧?
J:嗯,老家是顺义。我在地安门这边也开了一个店,现在房都拆了。
Q:就是您上次说的在东板桥的那家店是吧?
J:嗯,东板桥、西板桥啊,以前都有桥。你们不知道吧,东板桥为什么叫东板桥啊,东板桥这儿有一道河,有桥,西板桥这边儿也有桥,全给拆了。
Q:现在是没了。您老家在顺义,您父亲是做什么的啊?
J:父亲是农民。
Q:那您为什么来北京了呢?
J:我来学徒啊(爷爷笑。看了看钟,熬粥的时间到了,就起身去拿粥)。解放后这城墙都给拆了。那城墙上面啊,并排能开三辆汽车,就那么宽。给拆了,可惜啊!
Q:是可惜了啊。您在清华和地安门都开过店,先开的哪个啊?
J:地安门这个。
Q:地安门这个店有字号吗?
J:有,叫谦成顺。地安门这边有个门脸儿,以前这儿有一道墙,这儿是皇上的地方,老百姓来不了,这儿是皇上的外院儿。后来地安门也给拆了,我的店面也给拆了。
Q:您的店是在地安门内还是地安门外?
J:在地安门内。
Q:是您师傅就在那儿开的店吗?
J:我开的,私人的。
Q:那您师傅是在哪儿呢?是跟着谁学的徒啊?
J:我师傅在花市啊。我在花市学的徒。
Q:花市那边您师傅也是有家店吗?
J:嗯,花市大街,我在那儿学的徒,电影里也演了呢。(我们似乎都记不起电影里有这段)
以前啊北京有河,故宫外边有河,地安门外边也有河,德胜门外边还有河,可现在全给弄没了。你们都坐啊,我这屋里小。(爷爷把粥端到电饭锅里保温)我不用孩子帮忙,这边儿是儿子这边是闺女(爷爷指了指左右两间房)。
Q:您不跟他们一块儿吃饭啊?
J:我不愿意麻烦人,我孩子都不愿意麻烦。
Q:爷爷我们看电影里您还打麻将呢,现在还玩儿吗?
J:推筒子,现在还玩儿。孩子们来瞧我,我就跟他们玩儿。拍电影那会儿啊,跟清华演了一回,我也去了,跟北大演了一回,我也去了。
Q:您电影上映那是十年前了吧?
J:没有十年,我92的时候拍了,八年前,演电影的时候,也就五六年前吧。
Q:电影拍了多长时间啊?
J:一个月。(爷爷继续弄粥)
Q:爷爷您在东花市学徒,您师傅是开了家店是吗?不是街上那种剃头的挑子?
J:是店。
Q:您还记得它的字号吗?
J:我师傅的店叫新华理发店。
Q:您是怎么找到您的师傅的啊?
J:别人给介绍的。
Q:您为什么想起来学剃头啊?
J:我不想学这个。过去啊,理发不吃香,不爱学的。我那时候是学写账,我念过四五年私塾,论语、孟子、诗经我全念过。(爷爷起身刷碗,又把粥放进电饭锅,插上插销。爷爷把住隔壁的儿媳妇也叫过来了,怕万一听不清可以帮忙翻译)
Q:刚才爷爷说他本来念过私塾,不谢学剃头,后来怎么又学了呢?
E:他在老家终归是种地的,想学点手艺进城来。
J:我私塾还念得挺好的。以前来北京是学写账的,结果尽让我哄孩子了,我就不愿意干了。后来我到理发店给掌柜的写账,掌柜的看我会写字儿就不让我走了,后来就学这个(剃头)了。
Q:哦,就这新华理发店是吧,掌柜的姓什么叫什么您还记得吗?
J:叫夏正清(音)。
Q:我听人家说,以前理发的都有行会,还有祖师爷,说是一个道士,是真的吗?
J是真的,我们那祖师爷在椿树胡同,理发工会,那儿有一个小庙。七月十三都上那儿吃一顿饭庆祝。
Q:那会儿理发工会有多少人啊?
J:管北京市的。一共有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去的人太多了。
Q:椿树胡同的小庙有多大啊?供的是谁您知道吗?
J:就一个小院儿,也就两三间房吧,供的是罗祖。
Q:关于罗祖到底是谁,这个说法有好多种,您知道到底是谁吗?
J:这我就不知道。
Q:除了罗祖还供其他的吗?
J:没有了,就罗祖。
Q:哦。每年就七月十三去,去了就吃顿饭就完了吗?
J:还给工会拿钱。办工会得有钱啊,所以都是这些理发店给钱,每个月都给,给多少就不知道了。有钱就多给,没钱就少给。
Q:工会拿了钱帮忙干点儿什么吗?
J:也不干什么。
Q:您一来北京就到花市学徒,学了几年啊?
J:三年。
Q:我看您拍的电影里说,剃头这个手艺还多讲究呢,是吧?
J:嗯,讲究。没人儿爱学这个。这行当属于下九流。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烧锅六流当,七商八客,九流——理发的(众人笑,靖大爷也乐了)。是这么回事儿,连妓女都比俺们强,更别说别人儿呢。所以没人儿爱学这个,我也不爱学这个,都说干这行的寿命短,害怕,累心。你说拿刀子能不害怕吗。人对人,一人一脾气,不对心的,人家跟你吵架,整天害怕,能活岁数大了吗。所以寿命都短。拿着刀子怎么不害怕,给人剌了怎么办?做错了,找不上了,人家还不跟你吵架?所以寿命都短。
Q:像您年轻的时候,北京城里剃头有名的都有谁啊?您还记得吗?
J:有。梁仲山(音),理发界里都很有名儿的,杨家山(音),就他们俩有点名儿。
Q:他们都是山字辈儿吗?
J:不是,是梁仲山(我们依然没有听清),他们的理发店大一点儿,在理发业里有点名儿。因为杨家山啊,给日本司令金壁辉做活,出名儿了。除了杨家山他们,没有什么有名儿的了。
Q:这杨家山给日本人剃头是吗?
J:也是中国人,但是当日本的司令了,女的,叫金壁辉(即川岛芳子),是这么回事儿。
Q:哦。那这梁仲山为什么出名儿啊?
J:他店大,叫华美,店大就出名儿。别的事儿没有,不是做得好不好的问题,有钱、店大就出名了。
Q:明白了。那有没有公认的技术特别好的?
J:没有,没有公认的。
Q:您给什么有名儿的人剃过头吗?
J:有啊,像马占山他们,东北部的总司令,王世玲(音)他们,我都给他们做过活。
Q:您是怎么认识他们的呢?
J:他们上我这儿来理发啊。
Q:他住在您理发店附近是吗?
J:对对。像解放军的谭震林,也上我店做活。我俩关系不错,有时候他下班了就叫炊事员找我来,上他家里公馆里头聊天儿去。
Q:哦,那会儿您是在哪儿开店啊?
J:就在地安门这儿。
Q:他公馆就在地安门旁边儿是吧?
J:对。
Q:怪不得这样认识呢。
J:还有个后勤的唐部长,他在棉库这儿住,他也上我这儿。这些人我亲手给他们做。别人儿我都不做活,不干。因为我怕那帮孩子给他们得罪了,怕给我惹事儿。他们说话不好,怕得罪了惹不起他们。所以我亲手做,跟他们挺好的。
Q:别的您就不亲手做了,是让您的徒弟去做吗?
J:有名儿的我不敢让他们做,我在清华也是一样,在清华我也不干活儿。像学生代表、伙食委员、管清华的干部我就自己去,不让工人去。工人说话不对,把他们得罪了就麻烦了。
Q:所以您在清华开店是解放后吗?公私合营了?
J:是解放前。
Q:您是归学校管吗?
J:是归学校管。
Q:您不是有个自己的店了吗,怎么还想着去清华开店呢?
J:去那儿挣钱啊,学生一人两毛钱,也不刮脸也不洗头,推完头就完了。一个人一天做二十人,一天能剃二百来人,他们给我挣二十块钱,他们拿走六块,我能挣14呢。
Q:给清华学校六块钱?
J:不是,六块是给工人的,学校一分钱都不用给。水钱、房钱一律不用花。
Q:清华为什么对您这么好啊?
J:人家是公家的,我去给他们服务啊。水电、房钱都不给,也不纳税。
E:他的意思就是说,我在清华大学里搞一个理发馆,就是为学生们服务的,所以水电房钱都不用给。
Q:那是不是这两毛钱的理发钱还是收得比较便宜啊?
J:嗯,便宜点,比外面便宜一毛钱,外面收三毛。
Q:这样挺好的,是不是好多老师也上您那儿去理发啊?
J:嗯,老师,教授都有。像彭真,也上人家家里去给他们做活儿。彭真的脾气可大了。
Q:上门儿给人剃头收多少钱啊?
J:彭真给一块钱,他给得多。他跟唐部长那些人不一样,唐部长上我店里去,给水就喝,给烟就抽。太太跟勤务员不让喝不让抽,他觉得没关系,我们老朋友了,我给他他放心。他们解放军的官儿和气。国民党的官儿不和气。彭真的脾气是太大了。
Q:五六年公私合营的时候,您的店是不是就归公家了?
J:合营啊,解放后清华给我六百块钱叫我继续干,我说我不干,归了公家,自己得干活,我就不干了。
Q:您就不干啦?
J:叫我干活,跟工人一样,这刺激我受得了吗。那时候就是你要不干了,就拿钱走人,我没给工人发解雇费,清华就给我六百块钱叫我出来了,就相当于我的工具卖给他了。
Q:那您后来是靠什么生活呢?
J:地安门这边还有个店,就回地安门这儿了。
Q:地安门应该也公私合营了吧?这个店您还能继续呆着?
J:也合了。我老伴儿在那个店里,(公私合营)每家能参加一个人,我要参加呢她就参加不了,生活不够,一个月就给三十几四十块钱,家里这么多人怎么够。我就上外边儿干去了。
E:老伴儿被公私合营了,他就没参加公私合营。
J:上外边儿我能挣一百多,她那儿就三四十块钱。
E:他就上外面走街串巷去了。
J:劳驾拔一下粥的插销。
Q:像您剃头的这一行,是不是得跟澡堂子关系好点儿啊?
J:我在澡堂里干过,我当工人的时候在澡堂子里干过。
Q:哪个澡堂子您记得吗?
J:西单牌楼的玉华园(音)。
Q:您是等于在澡堂子里打工,一个月给您点儿钱是吗?不是剃一个人多少钱吗?
J:我们是在澡堂子里单有一个理发室,单独有个头儿,我们挣钱,也跟他劈账。
Q:我听说以前像西单、西四这些澡堂子,好多都有走会,有时候上妙峰山,还有玩儿高跷、狮子什么的。这种您参加吗?
J:我没有,这种啊,澡堂子里的掌柜的有钱,咱这算工人,跟人家说不上话。人家瞧不起咱们,不理咱们。走会的都是有钱人雇的人。
Q:所以走会的都是靠这个吃饭的吗?
J:是啊,给钱让他们演。
Q:那您后来自己开店的时候请过这些耍狮子、走高跷的吗?
J:没有。我没钱,也没用。
Q:您上次说您还给地安门旁边庙里的姑子剃过头是吗?
J:是,东板桥那边有个姑子庙,姑子也上我这儿来理发,也上店里来。
Q:您就记得东板桥这个庙了吗,别的地儿还有吗?
J:鸦儿胡同有个庙。
Q:是啊,鸦儿胡同有个大庙,那和尚剃头也来吗?
J:没有来过。
Q:您能再跟我讲讲您小时候学徒的事儿吗?学徒的时候师傅给钱吗?还是不给钱吃住都在柜上?
J:头一年那,一分钱都不给,还老得站着,坐都不让坐。得练腕子。得瞧着师傅怎么做活。练完了拿掌柜的练手。那时候学徒的还不如现在劳改的呢。有剩饭就给徒弟吃,不剩饭就得饿着。也不敢说话。晚上也睡不着觉,工人出去了,这个三点回来给开门,那个两点回来了给开门,哪儿能睡觉啊,不开门还打你。
Q:学徒还得管家里干活儿啊?
J:柜上的。柜上那阵儿没有住房,工人就在店里撘铺,他们晚上就玩儿去了,咱们学徒不敢玩儿。人一回来了你就得开门去,你刚开完门躺下睡觉,那姓李的又回来了,又得开门去,特难受。
Q:您不是会记账吗?师傅没对您特别好点儿啊?
J:那不行,掌柜晚上就回家了,工人在店里。
Q:您当时学徒的店算是个大店吗?
J:也不小。有七八个人。
Q:后来您开的地安门的店有多少人啊?
J:也是七八个人。
Q:那也算大店呢!
J:嗯嗯。
Q:清华那个呢?
J:清华十一个人。
Q:那么大啊。您这是大买卖啊!像您全套的工具是不是都特别讲究啊?
J:讲究,都是好家伙。
Q:工具都是自己做的还是买的啊?
J:全都是我自己置的。椅子、工具都是我自买的。
Q:当时是有专门的商店卖这些吗?有固定的店吗?
J:我都上珠市口买去,那儿有一家店专卖这些理发工具。
Q:您还记得珠市口那家店的名字吗?
J:不记得了。
Q:您为什么上珠市口那么远去买工具啊?
J:别处没有啊,地安门这边也没有。
Q:您为什么在花市学完徒然后到地安门这边来开店呢?
J:那边学完徒,一到三年就得走人,人家就不管了。所以我后来啊就又上东单、上西单、鼓楼,我后来就托人听说地安门这边有买卖就给盘下来了。
Q:您之前说您在西单澡堂子干过,那东单是在哪儿干啊?
J:也是个澡堂子,鼓楼也是澡堂子。
Q:等于说您在西单、东单、鼓楼的澡堂子干过,然后就攒下钱开了地安门这店是吗?
J:人家地安门这儿原来就是理发店,那时候要买下来得给钱,400块钱。我给他,他就走了。我有个朋友是在澡堂子里认识的,张老板,那时候他就说以后你开买卖我给你拿钱。我后来要开店的时候就找他借了200块钱,我自己凑点儿就开店了。
Q:您打工了几年才开的店啊?那会儿攒钱不容易吧?
J:是啊,苦。换别人还暂不下来呢。一个月就挣二三十,还得花、得给家里钱。我就白天在店里干活,夜里给日本人做按摩去。做一个按摩两块钱,给日本女人做,上咖啡馆儿里头做。一晚上能捏上五六个、六七个人,挣十几块钱,要能捏十个就挣二十。晚上回澡堂里给看门的两块,帮我开门了啊。就那样攒钱了,别人儿都攒不下来。
Q:您刚才说的澡堂子一个叫玉华园,还有一个叫什么啊?
J:东单的叫同园(音)。
Q:鼓楼的叫什么啊?
J:鼓楼的是鑫园。
Q:鑫园啊,现在还在呢。
J:是啊。
Q:鑫园还特别有名儿呢。
J:但那个澡堂不好,不大,像人家同园、华宾园这些多好,干净、地方大。
Q:是不是那会儿去澡堂子的人也得聊天,且得呆半天呢,洗个澡得花挺长时间的?
J:那阵儿澡堂跟现在可不一样,花两毛钱洗澡,能上那儿睡一天。洗完澡就睡觉去了,睡一天也没人管。现在可好,洗完了就走人,连个趟的地方都没有。
Q:是啊,所以那会儿大家都愿意去澡堂子。
Q:靖爷爷,电影里说您给傅作义剃头是真的吗?
J:是真的,因为我给马占山做头发,他上马占山那儿去,他胡子长了。有时候我就问问刮脸吗?不刮他就摆手,要刮他就坐这儿了,是这样。
Q:您给傅作义刮胡子他给多少钱啊?
J:马占山就给了,傅作义不给了。马占山给一块。他是常客,俩礼拜就得去一次。
Q:他家住哪儿啊?
J:就地安门这儿,现在劳动局那房。
Q:您那时候给剃头的,谁最大方啊?
J:王司令给得最多。那时候理发一般给几个子儿,十几枚,他一给就是两块。国民党的王司令,我把眉毛给人剃掉半拉的就是他。后来也没事儿。给人剃坏了,后来还叫我去,我可害怕,我去又给剃完头刮脸了,然后他问我,我这眉毛长出来没有?(众人笑)我说长出来了。他说你耽误我多少饭局啊。就他给得多。
J:爷爷现在头发谁理啊?上理发店吗?
E:不是有俩徒弟吗,徒弟来理。前天北京台科教频道采访,《北京记忆》,我们都上去了,上周六我们去的演播厅。家里去了六个人。
Q:好,我们回去看看那个节目。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谢谢您啊,靖大爷。
E:没事儿,以后再来吧,老爷子身体好,真正的毛病一个都没有,特想得开。
Q:那我们以后再来看您。
J:你们大老远过来,够辛苦的,慢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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