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安妮的姑娘通常都是大众情人

几年前，在某热门BBS混迹，曾发起过一个投票“最想看到的港产息影女星”，柏安妮名列前茅。或许，每个港片影迷的生活中都遇见过各种各样叫安妮的女生，能用笑容融化人的柏安妮只有一个，像一张青春不褪容颜不老的海报，永远贴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初的音像店里，巧笑嫣然，常看常新。 初中，赶上了录像厅时代的尾巴，节省伙食费隔三差五就往里面钻。一直坚持“没武打，没枪战，没有好人、坏人，就不是好片子”的原则不动摇，王家卫还没王晶吸引人，梁朝伟敌不过周星驰。但是，有三个人的片子，不论打不打、杀不杀，好不好笑，只要她们出演都一定看。她们是，柏安妮、钟楚红、毛舜筠。 那时没有“治愈系”这个词，她们三个的笑容，放在今天就是治愈系的代名词。黑暗的录像厅里，汗臭脚臭、香烟呛味交互缭绕，三人的笑容一出现，让我感觉爽朗愉悦，忘记了周遭逼仄的环境，明天要默写的英语单词。我想我是酒窝控，三个女子，天生有浅浅、甜甜的酒窝，眉眼舒展了，酒窝就开花，天地一片片暖融融。 尤其喜欢柏安妮。比起毛舜筠邻家姐姐的贴心，钟楚红的美艳绝伦，柏安妮有一种洋气，不光是名字，她的一笑一颦，思想行为，审美格调，穿衣打扮，都和别人不太一样。后来才知道安妮是混血儿，小时候在英国长大，小小年纪就考取了牛津大学。也许，这是我最早接触的“英伦范”。 记住柏安妮，起初肯定是在周星驰主演的《一本漫画闯天涯》里，这部不那么好笑的电影，一头蓬松头发，眯缝着眼，露出一排洁白牙齿的女孩，笑容装满了酒窝。她像一剂夏日的清凉剂一样出现在周星驰、林俊贤中间，明亮地放松了片子的节奏。 “安妮式笑容”一度成为我在中学寻找暗恋女生的标准，不过都以落败告终，别说学校里，就算走出校门，在那个巴掌大的偏远县城要找安妮一样的天使，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跟那时很多“全面发展”的明星一样，柏安妮也唱歌，略带磁性的声音，绵长洒脱，舒舒服服自由自在，少有花哨的港台腔，最适合在午夜里一个人安静聆听，唱歌显然是副业，没超越演艺事业，也没制造大面积流行，多年后也让很多粉丝怀念，原版唱片几乎绝迹，价格被炒得很高。 柏安妮在周星驰的电影里，和其他女主角不太一样，无论怎么死缠烂打，眉来眼去，她通常不选择周星驰，而去选择男二号。《一本漫画闯天涯》她喜欢帅气的林俊贤，在周星驰、张学友斗帅、斗气、斗笑的《咖喱辣椒》里，两个人都喜欢柏安妮，甚至闹到反目，安妮最后还是喜欢张学友。 二十多岁的安妮是早晨的太阳，浑身风和日丽的能量，随便放进哪部电影，只要回眸一笑，就能带来暖洋洋的甜意。即便是客串小配角，纯天然的笑容，也能立刻给她带来存在感。安妮身上有一种舒服的娇气，不属于撒娇卖乖的骄纵，不是林志玲老师娃娃音的嗲，是那种生在富裕家庭的善良女生的落落大方、喜欢耍宝的可爱之气，很能吸引男生的保护欲。 按说柏安妮这种阳光型的气质美女，跟性感、暴露不太沾边，不过在周润发、黄秋生、任达华主演的《侠盗高飞》里，还有些意外尺度。作为周润发饰演的高飞的未婚妻，她一心跟着高飞，高飞为了帮黄秋生被任达华暗算失踪，她心灰意冷，渐渐变成野兽已经和任达华站在一条线的黄秋生乘隙而入虏获了她的心，等到高飞再次出现，她的纠结也来了，这种反差很大，特别是柏安妮和黄秋生美女与野兽组合。 柏安妮演过最黑暗的电影比《侠盗高飞》稍早，那时1989年刘镇伟导演的《流氓差婆》。这部非主流的片子已被很多人遗忘，但我现在想起来还会为里面的灰暗情绪、暴躁的镜头语言胆战心惊。这个片子不但对导演刘镇伟是一次考验，对主演吴君如、柏安妮、周星驰更是一次颠覆。吴君如是粗暴、野性、火气冲天的女警，柏安妮是堕入地狱的吸毒女，给安妮搭戏演男友的更是“极品”，是那时比黄秋生还出名的“恶人”大傻成奎安。 《流氓差婆》安妮已经是毁容式演出，昏昏沉沉，蓬头垢面，破罐子破摔的吸毒女，被大傻控制，见到毒品就眼睛发亮，最后还必须惨死在大傻手里。第一次看这部几乎见不到一丝笑容的电影，我疼惜得几乎淌眼泪，对导演恨之入骨，心想，是不是他逼着女神演这种“不伦不类”的烂戏呢！ 现实里柏安妮是那种不贪恋繁华的人，和钟楚红、林青霞等明星一样都是放下身段，红极而退，该嫁人嫁人、该做事业做事业，只留给影迷一个潇洒的背影，并从不后悔，再也不走到台前曝光息影后的生活。其实，安妮算继承了名医父亲的衣钵，当了心理治疗师，手把手的用自己的能力去服务社会众生。 安妮最近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是以“儿童阅读大使”的身份为教小孩子学英语的新书做宣传，有影迷见她四十出头还这么美丽，问她有机会还出来拍戏吗，她说：“不会了，因为单是做慈善要花上很多时间，实在太多工作要做了。”面对大家，清汤挂面，恬静自若，好像从前的演艺生涯全当机缘巧合的无心路过， 看活动上的照片，她的轮廓有了一些时间的痕迹，目光纯净流转之处，安妮式的招牌笑容一出现，宛如昔日重现，繁花盈盈满枝。一直觉得自己少年时的每一个偶像都是天使，走上银幕是女神，走进人群就是菩萨，言行一致，用行动、用笑容治愈他人，其他人目前还说不准，柏安妮一定是天使了！ For《南方人物周刊》（7月7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