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们的瓦尔登湖--《在美国钓鳟鱼》（10）

                
                
       波特酒＊与喜好这暗红色甜美液体的人们，总是与秋天如影随形，他们像搭食人树过山车似的，一到秋天就晕晕乎乎突然冒出来。这些既往的过客早已离去，只有我依然还在。
       因为总得躲着条子们，我们于是找了个最安全的地方喝，那就是教堂对面的公园。
       公园正中有三棵白杨树，树前面有一座本杰明•富兰克林的雕像，我们就坐在那里狂饮波特酒。
       我妻子在家怀着身孕。
       工作结束之后我会打个电话给她，告诉她：“我要晚些回来，要和几个朋友喝两杯。”
       我们仨挤在公园里聊天，那两位是从新奥尔良来的穷画家，原来在“海盗巷”＊＊那边为游客画画。
       现在这两位到了旧金山，刺骨的秋风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发现未来无非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开家“跳蚤马戏团”，要么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
       他们边喝边聊着这个话题。
       这两位研究着如何把彩纸粘到跳蚤们的背上给它们做衣服。
       据他们讲，想训练跳蚤必须让它们依赖你喂的食物，做法便是在指定时间让它们从你身上取食。
       他们还准备给跳蚤做独轮车、台球桌与自行车。
       他们的跳蚤马戏打算卖50美分一张票。这项生意未来倒是大有作为，到“艾德•苏利文秀” ＊＊＊上表演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两个家伙现在连个跳蚤腿都没有，虽然这东西很容易从白猫身上捉出几只来。
       他们决定从暹罗猫身上捉跳蚤，想着暹罗猫身上的跳蚤可能比普通野猫身上的要聪明些。其逻辑便是聪明血养聪明虫吧。
       话题还在继续着，直到详尽无遗地讨论了个遍。我们又去买了第五瓶波特酒，然后又回到杨树和本杰明•富兰克林跟前。
       现在太阳行将落下，大地也开始回归创世时的平静，女职员们纷纷走在回家的途中，好像一群从蒙哥马利街＊＊＊＊走出的企鹅。她们虽只匆匆的看了我们一眼，但一定在心中骂道：“这些酒鬼。”
       接下来这二位艺术家则开始研究如何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以度过这个冬季。他们谈论着精神病院里有多暖和，那里还有电视可看，柔软的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单，又可以吃到浇着汉堡肉汁的土豆泥，而且每周都可以与女病人跳舞，那里还提供干净的外套以及上锁的剃须刀，当然还有可爱的实习小护士。
       啊，是啊，精神病院里有一个不错的未来。不花钱还能过冬，不去就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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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注：
＊：波特酒（port wine）是非烈酒类里酒精度最高的葡萄酒，也是介于葡萄酒和烈酒之间的特殊酒类。
＊＊：海盗巷，新奥尔良的著名景点，福克纳曾居住于此。
＊＊＊：艾德•苏利文秀，CBS电视台一档综艺节目，由艾德•苏利文主持，节目从1948年6月20日开播到1971年6月6日结束
＊＊＊＊：蒙哥马利街是旧金山的金融区。
（译自Richard Brautigan《Trout Fishing in Ameri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