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野山秋日禅修

“不如去高野山禅修。”“好！请问高野山在哪里？”“日本关西和歌山。”“日本？关西和歌山都可以禅修？”对于那些认为日本等同于购物、温泉和生鱼片的人，也许不知道禅修在日本有如来一次小旅行。不过在这个五光十色的物欲社会，大都市里的很多日本人周末也会来到这个有1200 年历史的佛教古城。虽然放下LV、PS3 逃到高野山未必能够立地成佛，但至少可以在这脱俗出尘的宗教圣地借宿一晚，与僧人一起禅修。相信熟悉日本漫画的人，应该都听过高野山这个地方，因为那些具神通法力的高手许多都来自高野山。高野山在2004 年被UNESCO 登记为世界遗产，其地位之于日本相当于拉萨之于中国。作为日本佛教密宗真言宗( 也称东密)的本山，高野山成为了世界各地求学东密佛法的圣地。这次有幸在深秋游历高野山，了解历史之余也听听僧人们的出家故事，在这个佛门清净地，尝了一顿茶不粗、饭不淡的精进斋宴，原来禅修也是一种享受。宗教之城高野山
　　日本人说，高野山是一座神山，往此山朝圣的信徒，不比到代官山或南青山“朝拜”的游客少，每年也有上百万人，自2004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之后，国外的游客更络绎不绝。
　　公元1200 年的日本以关西奈良、京都一带为政治中心，受天皇之命到大唐学佛的日本和尚空海弘法大师从中国带回大量重要典籍回国，就在和歌山县的高野山上把佛教的真言密宗支派发扬光大。现在山上共有117 家寺庙，其中金刚峰寺及根本大塔更是真言宗的总堂，收藏着过千件佛教文物，更被日本佛教徒视为人生必到一次的圣地。
　　虽说高野山是个宗教之城，不过那份佛教气息并不及印度、西藏浓烈，这里没有色彩鲜艳的旗海幡或人山人海、触目可见的僧侣，绿林之中只觉这一佛门之地异常清幽隐逸，宁静朴素的氛围让人体验到日本的禅味，在此竟连一间便利店也找不到（不过倒有售卖手信佛器的小店），跟山下的物欲世界形成强烈对比。
　　走到高野山尽头的奥之院，更是日本信徒梦寐以求的死后居所，因为这里是空海大师圆寂之处，后来的贵族、将军也要葬到高野山上。成千上万的墓碑没有令这里变得像乱坟岗般恐怖，地上放满祝婴儿健康成长的地藏菩萨，它们都披上婴孩穿过的衣服。一路上高耸笔直的槙树，令人更觉这里充满灵性，就连去年日本二王子妃所诞下的儿子也取“高野槙”为印号，可见高野山确是日本人心目中的灵圣之地。
 
高野山自游贴士
　　高野山的历史何止这样短！每座寺庙都有一段古话，当地观光协会推出了声音向导，设有5 种语言，只要戴着耳机边行边听，能发掘更多高野山的佛教历史。（租借处：高野山观光协会办事处，费用500 日元/ 天）
 
遍照光院二僧之戒
　　高野山之行，除了参观各寺庙外，留宿禅修才是此行之目的。高野山上共百多间寺院，其中53 间提供“宿坊”（即留宿）服务，让千里迢迢到来朝圣的人士体验更深层次的佛教境界。
　　我们入住的遍照光院是真言宗总坛金刚峰寺的别院，第一眼就看到奈良时代风格的大门，顿时感到古刹的威严。进入寺门，出来迎接的竟是一位二十出头、架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僧人，还能以少许英语交流。原来寺内共有4 位跟住职主持学佛的僧侣学徒，一边修行一边打理宿坊，当作是磨炼意志的一种方式。换过拖鞋搬行李进入房间，禁不住问光洋师父（他的法号）为何会上山修行，原来他自小就对佛学有兴趣，大学时更修读印度哲学，毕业后诚心向佛，辗转就来到了高野山修行。
　　光洋师父说每天接触不同的善男信女，交谈时可对信仰领悟更多，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而日常生活也是深居简出，早上5 点多起床打点供奉，工作还包括打扫、送餐等等，闲时读经抄经。
　　我们闲逛寺院感受古刹静谧之时，在门口遇上了头戴冷帽抽烟的老伯，原来是安排寺院大小事的在职主持道助大师，我问：“能抽烟吗？”原来出家人只需不酒不肉，当寺院空闲时更可以出国旅游（不过都是去中国参观佛寺）。另一个有趣的发现是遍照光院乃父传子的世袭庙宇——父传子？师父难道不需要奉行“色戒”？
　　道助大师边走边讲历史，我又八卦地问他为何出家，原来他50 岁时才削发出家，出家前有一妻子，家里也算富裕，离婚后四处旅游，渐觉生命空虚，遂于京都学佛出家。遍照光院正门是奈良时代的建筑，保留至今。一路上高野山的居民见到大师都会寒暄几句，备受尊重。大师说入庙前要洗手，不是要洗去罪孽，只是对神佛的尊重。
 
禅味宿一宵
　　回到遍照光院，也差不多是晚饭时间，来到自己的榻榻米房间时，丰富的日本斋宴已经准备好了。这顿貌似怀石料理的斋菜，日本人称之为精进料理，清淡而款式多样，卖相也相当讲究，令人质疑是否和怀石料理同出一辙。
　　原来每间宿坊寺院也有自己一套精进料理做法，不过都源自古时僧侣不能杀生只能以蔬菜豆腐做的上等料理。精进料理主要用筠蒻炮制，做成不同形状的糕点，而高野山的豆腐更是地方名物，软滑中带有芝麻味，口味虽然清淡但味道其实不错。这儿只招待留宿善信，而师父平时吃的不过是粗茶淡饭。饭后小师父打点好被铺，并提醒大家早点休息，以便第二天早起参加念经早课环节。
　　清晨6 点半，我已被小师父唤醒，到寺内的“本堂”下跪上早课。时为秋天，6 点半天还没见亮，寺院只点起挂在堂上的灯笼，甚有气势，在冷冷的天气下，我们跟着十多个投宿信徒跪着听主持和僧人以低沉的男人声音念经。听着“波罗密”，我竟感受到无比的平静，似乎整座高野山也一样凝固了似的。半小时的经课后连太阳也未升起，而本来极困的本人已了无睡意，只是双脚早已麻痹。
　　“叮”一声，早课完了，十多人也静悄悄走回各自房间，享用早点。饭后收拾行装，发现带来解闷的PSP和iPod 也原封不动留在袋里，相反每个投宿者得到一双筷子和福纸作为纪念品。禅修之行虽然没有太多特定的活动，似乎只是在高野山走了一圈、吃了一顿斋和上了一课禅修，但离开时精神抖擞，乘火车下山时穿过云雾，美得如画的山景让这一行更加难忘。至于禅修体验有何收获，就要看每位施主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