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菜毛豆打开的记忆
今天晚上做菜前,巡视冰箱半响,发现了一只冬笋,本来是打算拿来做黄芽菜冬笋肉丝年糕,但是肉都冻着来不及化。于是再巡视了一遍冰箱,发现了半袋开封已久的雪菜。然后灵光一现,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小时候那咸菜冬笋炒毛豆的味道。正好还有半袋速冻毛豆子,刚好凑成个菜。
我们家宁波人,小时候家境也很一般,买一斤小排骨要吃一个星期那种。平常虽然并不缺衣少食,但肯定也不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有个荤菜。而且宁波人惯于节俭,早饭一般就吃泡饭,头天晚上剩下的白饭加水煮软了,热呼呼一大碗,就点口味重的小菜,吃完就各自上班上学去了。也许因为经常吃的缘故,这类小菜,在我记忆力竟印象出奇深刻。尤其是那些过年时候才能吃到的比较花功夫的小菜,比如鳗鯗、烤夫(要加木耳、冬笋片、去皮泡软的花生、香菇一起烧,大量糖、酱油)、金丝迦菜(要加冬笋丝、干黄花菜、香菇丝,大量糖、醋)。平常过泡饭吃的则往往比较平淡,咸蛋、腐乳、萝卜干、酱瓜一类。有毛豆的季节,就会炒一大碗咸菜毛豆子,或者萝卜干毛豆子,或者酱瓜毛豆子。毛豆先在油里炒得干干的,皮都皱起来,然后放进那些配料,加糖加盐,汁收干。那时候没有冰箱,这样的菜不容易坏,每天倒点出来过泡饭,可以吃很久。
我对咸菜炒毛豆的味道印象尤其深,因为有一次整整吃了三、四天。那年家里一位长辈病危,不久去世,我爸妈都去忙那边的事。我大概也就是小学高年级吧,每天要给自己弄饭吃。那时候还用煤炉呢,也没有电饭煲,我已经学会怎么用煤炉烧米饭。怎么把炉门打开让火变大,怎么把炉门关小让火变小,怎么垫块铁皮在锅子下面,最后闷饭。但是对于烧菜,还是不行。那时家里只有一大碗咸菜毛豆。我就天天倒一点到锅子里,加上水,烧开了以后,打个蛋花进去。就这么吃了好几天。等我爸妈终于忙完了回来,我已经吃得面有菜色了。尤其是因为咸菜烧心,连吃数日,胃里难受得很。
今天我一边炒着咸菜毛豆,一边把记忆里那些零碎的片断拾掇起来。各种各样的味道,慢慢都回到脑海里,过年时候,外婆必做的酱鸭,白斩鸡,烤夫,咸菜黄鱼羹、糖醋小排骨、熏鱼、春卷。记得更早的时候还有大大一盆毛蚶,拿五分硬币一个个撬开来吃,不过88年那场甲肝,家里倒下去好几个,之后就再也不吃了。
然后,我想起了酒酿年糕蛋花汤。冰箱里还有一袋我切好的年糕,看着雪白的、硬硬的年糕片,我就想到那个味道。水开了,本打算放酒酿,打开瓶盖才发现,已经长白毛了,而且那毕竟是四川的醪糟,不是宁波人惯吃的甜酒酿,也不太遗憾。没有了酒酿,总还是差了许多,于是找出干桂花来,撒了一把下去,多少有点糖桂花的味道了,再打进一个蛋花,加多多的糖。那也是小时候冬天常吃的点心。周末早上,妈妈比较有空的时候做一锅出来,一人一碗分着吃。想想那时候过年前后,要切多少年糕啊,往往切得手都要起泡了。切好了怕干掉,还都泡在水里面,要吃的时候捞出来,或炒或煮,或甜或咸。
吃饭之前,先喝了一碗甜年糕汤,五脏六腑都妥贴起来,竟然感动得想哭。忽然想到,现在还是在过年吧。但是,现在即使在国内,也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样子了。《追忆似水年华》里有个情节,一块小饼干的味道,就好像打开了记忆的开关,许许多多东西都流了出来。而今天,咸菜毛豆,让我好像回到了过去,记忆已经模糊的过去,却又鲜明得就好像在昨天。
我们家宁波人,小时候家境也很一般,买一斤小排骨要吃一个星期那种。平常虽然并不缺衣少食,但肯定也不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有个荤菜。而且宁波人惯于节俭,早饭一般就吃泡饭,头天晚上剩下的白饭加水煮软了,热呼呼一大碗,就点口味重的小菜,吃完就各自上班上学去了。也许因为经常吃的缘故,这类小菜,在我记忆力竟印象出奇深刻。尤其是那些过年时候才能吃到的比较花功夫的小菜,比如鳗鯗、烤夫(要加木耳、冬笋片、去皮泡软的花生、香菇一起烧,大量糖、酱油)、金丝迦菜(要加冬笋丝、干黄花菜、香菇丝,大量糖、醋)。平常过泡饭吃的则往往比较平淡,咸蛋、腐乳、萝卜干、酱瓜一类。有毛豆的季节,就会炒一大碗咸菜毛豆子,或者萝卜干毛豆子,或者酱瓜毛豆子。毛豆先在油里炒得干干的,皮都皱起来,然后放进那些配料,加糖加盐,汁收干。那时候没有冰箱,这样的菜不容易坏,每天倒点出来过泡饭,可以吃很久。
我对咸菜炒毛豆的味道印象尤其深,因为有一次整整吃了三、四天。那年家里一位长辈病危,不久去世,我爸妈都去忙那边的事。我大概也就是小学高年级吧,每天要给自己弄饭吃。那时候还用煤炉呢,也没有电饭煲,我已经学会怎么用煤炉烧米饭。怎么把炉门打开让火变大,怎么把炉门关小让火变小,怎么垫块铁皮在锅子下面,最后闷饭。但是对于烧菜,还是不行。那时家里只有一大碗咸菜毛豆。我就天天倒一点到锅子里,加上水,烧开了以后,打个蛋花进去。就这么吃了好几天。等我爸妈终于忙完了回来,我已经吃得面有菜色了。尤其是因为咸菜烧心,连吃数日,胃里难受得很。
今天我一边炒着咸菜毛豆,一边把记忆里那些零碎的片断拾掇起来。各种各样的味道,慢慢都回到脑海里,过年时候,外婆必做的酱鸭,白斩鸡,烤夫,咸菜黄鱼羹、糖醋小排骨、熏鱼、春卷。记得更早的时候还有大大一盆毛蚶,拿五分硬币一个个撬开来吃,不过88年那场甲肝,家里倒下去好几个,之后就再也不吃了。
然后,我想起了酒酿年糕蛋花汤。冰箱里还有一袋我切好的年糕,看着雪白的、硬硬的年糕片,我就想到那个味道。水开了,本打算放酒酿,打开瓶盖才发现,已经长白毛了,而且那毕竟是四川的醪糟,不是宁波人惯吃的甜酒酿,也不太遗憾。没有了酒酿,总还是差了许多,于是找出干桂花来,撒了一把下去,多少有点糖桂花的味道了,再打进一个蛋花,加多多的糖。那也是小时候冬天常吃的点心。周末早上,妈妈比较有空的时候做一锅出来,一人一碗分着吃。想想那时候过年前后,要切多少年糕啊,往往切得手都要起泡了。切好了怕干掉,还都泡在水里面,要吃的时候捞出来,或炒或煮,或甜或咸。
吃饭之前,先喝了一碗甜年糕汤,五脏六腑都妥贴起来,竟然感动得想哭。忽然想到,现在还是在过年吧。但是,现在即使在国内,也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样子了。《追忆似水年华》里有个情节,一块小饼干的味道,就好像打开了记忆的开关,许许多多东西都流了出来。而今天,咸菜毛豆,让我好像回到了过去,记忆已经模糊的过去,却又鲜明得就好像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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