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古阁毛晋之误
汲古阁主人是名人，夸他的人已经很多了，夸赞的话也多种多样，我没有理由徒添赘疣。不过，针对其文字本身的批评却罕见，我就来当那个坏人吧。
从毛晋为《异苑》写的跋语来看，他是正经读过书的，不是唯以校勘为事。 他说《异苑》第4卷有高陵龟的故事，意在引出龟活到三千六百岁就会死、长寿龟之死预示死亡地之国会灭亡，以说明【苻坚吊死于浮图城】的确有先兆。接下来，他又说《异苑》的故事没收全，认为毛宝、铸印的故事也应该收录，因为见于《幽明录》的《毛宝》里也有龟的故事， 见于《太平广记》所说《会稽先贤传》（又见于《搜神记》、鲁迅《古小说钩沉•钟离岫会稽后贤传》 ）的铸印故事讲的是“孔愉因救龟而封侯、铸印”。 这么一看，前文的“仲舒修履”可能也涉及两个故事。然而，我们无法理解它们是哪两个故事。 从结构上来看，如果【仲舒、修履】对应【毛宝、铸印】，那么仲舒就跟毛宝一样，也是个人，大概是董仲舒；而修履也就跟铸印一样，是某个故事里的重要元素。而由于“毛宝”“铸印”跟前文的“高陵龟”都涉及龟，那么董仲舒、修履也跟前文的“秦世谣”一样，涉及预言。 董仲舒这位名人的故事涉及预言？我一时想不起来。我只知道董仲舒和狐狸的故事。修履涉及预言？我也想不起来。再转念一想，修履的就是补履的，古籍里有跟补履相关的故事吗？答曰：有，就是《列仙传》上卷所记啸父的故事。 其文曰： 啸父者，冀州人也，少在曲周市上补履，数十年人不知也。后奇其不老，好事者造求其术，不能得也。唯梁母得其作火法。临上三亮山，与梁母别，列数十火而升，曲邑多奉祀之。 不凑巧的是，啸父虽然是个鞋匠（cobbler），但是和预言无关。因此，此路不通。我们不得不怀疑毛晋写错了。 经过一番探索，我们发现毛晋想写的东西实际来自常见的《搜神记》第3卷： 汉永平中，会稽钟离意，字子阿，为鲁相。到官，出私钱万三千文，付户曹孔䜣修夫子车。身入庙，拭几席剑履。男子张伯，除堂下草，土中得玉璧七枚。伯怀其一，以六枚白意。意令主簿安置几前，孔子教授堂下床首有悬瓮，意召孔诉问：“此何瓮也？” 对曰：“夫子瓮也。背有丹书，人莫敢发也。” 意曰：“夫子，圣人。所以遗瓮，欲以悬示后贤。” 因发之。中得素书，文曰：“后世修吾书，董仲舒。护吾车，拭吾履，发吾笥，会稽锺离意。璧有七，张伯藏其一。意即召问：“璧有七，何藏一耶？” 伯叩头出之。 其中的瓮背有文字。跟毛晋相关的是“ 后世修吾书，董仲舒…… 拭吾履……会稽钟离意”。很显然，毛晋看过这句话，但是脑中冒出了多种想法，既有“仲舒修、意拭‘，又有”仲舒书、意履“，他还没决定用哪个的时候，就下笔了，笔下就出现了杂交、缺漏变体”仲舒修履“。遗憾的是，他不悟其谬，其子孙亦不察，后世校勘者、研究者同样如此，以致谬种流传。今之学者能悟乎？ 狄鞮 南充 2025年1月9日 ====== 尼丘孔丘：【毛晋啊，你的思维太活跃了，慢一点嘛。好不好呀？It hurts no one to be a slowpoke. Savvy?】 ========
段成式：【毛晋啊，你还有哪些错？】 毛晋：【就看你的眼神儿如何了。呵呵。】 段成式：【吾老迈已极，不为此道久矣。充国之南之狄鞮乐此不疲，吾已将个人小宇宙传之于他。】 毛晋：【who the hell is that guy? 】 段成式：【Well, he's nobody , but not any Tom, Dick and Harry from the street. In future, when a dormant volcano becomes active again, he might rise directly from it. Mark my words.】 毛晋：【God Almighty! Then, then, then, what could I do with him? What would happen to me?】 段成式：【No worries, my friend. Hakuna Matata. You're dead as a door nail now. Why the heck do you have to worry about the living people's ideas about you?】 毛晋：【Hmmmm……See you later, alligator.】 段成式：【After a while, crocodi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