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看世遗

如同一提到中国就想到北京、一提到北京就想到天安门广场和故宫一样，一提到俄罗斯、莫斯科就不得不想到红场和克里姆林宫。这也确实是全莫斯科游客最多的地方，尤其是中国游客。克里姆林宫是俄罗斯的政治中心，以前的沙皇、现在的总统在这里居住、办公，参观体验也和故宫无二：大，累，乏味。

克里姆林宫的门票在购票机上自助购买即可，排队安检，速度很慢，幸好这还并非旺季。通过塔楼进入宫内，眼前是一片颇为空旷的绿地，左手边是一些不开放的办公区域，右手边是参观区域，主要是几个教堂。也不懂为什么一个宫里要建这么多教堂，而且都差不多的样子。最重要也最早的是北侧的圣母升天大教堂，唯有它的大门布满彩绘。东正教的历届主教和牧首安葬于此，内部最华丽，所以拍照的游客最多。中间的柱子上和四壁全是圣像。周围一圈座椅，坐满中国人，他们的导游还站在他们前面喋喋不休。这个教堂对面，南侧的天使长大教堂里安葬的是历代沙皇和王公，包括著名的伊凡一世、瓦西里三世、伊凡四世等等，我在一溜墓碑上没找到伊凡四世也就是伊凡雷帝的名字，询问工作人员，他和他儿子的棺椁在圣像壁这面墙后，没有开放。这两个教堂之间的西侧，规模更小的是天使报喜大教堂，沙皇专用的礼拜堂，这里比前两个教堂人少多了，但有最值得欣赏的圣像壁：按照导览，此处圣像壁分六层，下起第三层“基督层”和第四层“节日层”创作于14世纪末至15世纪初，据说安德烈·卢布廖夫参与了绘制，但好像没有人特别留意。这几个教堂都有中文导览册，译名从之。导览册很详细，对欣赏要点帮助很大。

东侧的伊凡大帝钟楼里边有展览，不过要另外收费。钟楼上没钟，钟在钟楼后边，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钟，然而从没响过。绕到南侧围墙往入口走，会路过军械库，这里边收藏些皇家用品，也要另外收费。再就没别的了，只剩空空的庭院，岂不乏味。

莫斯科市区有两处世遗，除了克里姆林宫，另一处是新圣女修道院。修道院中央是洁白的斯摩棱斯克圣母教堂，目前正在维修，无法入内。不过新圣女修道院出名是因为附属的公墓，这是俄罗斯名流下葬的两大公墓之一。另一处是圣彼得堡的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我由于疲惫而放弃了它。这俩地方恐怕汇集了你我熟知的所有俄苏名人。新圣女公墓葬有26000多位人物，皆非等闲之辈，在里边找想拜谒的墓难度很大。游客中心有一本厚厚的指南，要价极高，遂在网上查到照片按图索骥。墓碑密密麻麻，仿佛争奇斗艳，必须依靠巧思才能胜出，赢得更多注目和凭吊。有一座墓碑上横卧一尊真人大小的裸体少年雕塑，俊美异常，过目难忘，我猜墓主可能是位芭蕾舞演员。

很幸运，我很快找到了契诃夫的墓，靠近通道还算显眼，墓碑很朴素，像个小房子。它对面就是果戈里的墓，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据说墓里的果戈里没有头骨。松树下的马雅可夫斯基墓前立着他的青铜头像。可惜没找到肖斯塔科维奇的墓。公墓关门时间比其他场馆更早一些，更多的墓已来不及看。

特列季亚科夫的玛达姆告诉我，卢布廖夫的《三圣图》藏在谢尔盖圣三一修道院，正好原本也要去这里，这座修道院可谓莫斯科最神圣的圣地，1340年由最为德高望重的圣谢尔盖建造，他还在世时就被尊为圣人，修道院也成为东正教的精神中心，一直吸引着源源不断的信徒，东正教历史上举足轻重的大牧首尼康就是他的弟子。卢布廖夫受雇为这座修道院绘制壁画，在此生活了十多年。

修道院距莫斯科70公里，坐火车一个小时即达。整个小镇都以修道院为核心营建，步行几条街就可以看到修道院的外墙。无需买票，游客如织。进门后遇到了推着小车卖鲜酿格瓦斯的老奶奶，引得游客排队购买。好天气喝杯冰镇格瓦斯太享受啦。

修道院最显眼的建筑是中央薄荷绿色的钟楼，既高且细，直插云天。南侧的圣母升天大教堂拥有绘着星星的蓝色圆顶。它前面的小屋排着长队，接受里面的圣水。西侧的圣三一大教堂反而最低调，我在祭坛的圣像中寻找《三圣徒》，有一幅非常相似的，但没有任何保护，不敢确定是否原作。我问工作人员玛达姆，她告诉我这并非原作，再问原作在哪儿，她就说不清了。

跟着指引走到修道院东侧的神学院，里边辟为博物馆，我猜可能在这儿。上二楼，有一半场地仍是礼拜场地，不少信徒正安静祈祷，我穿过他们走到后方的展馆区域，却要买票，隔着玻璃向内探望，不见《三圣图》的影子。犹豫之间，礼拜人群中一个戴眼镜的修士小哥过来问我：你想进去吗？

我一愣，因为他讲的是汉语。我一时不知该使用英语还是汉语回答，数日未讲汉语，甚至感到生疏。我找出三圣图的照片，问他这个在里面吗？他回答：这个现在在莫斯科的救世主大教堂。看来特列季亚科夫的玛达姆信息滞后了。我好奇他中文为何如此之好，原来他在中国留学多年，现在神职以外也教中文。他热情地留下微信，说有问题可以找他。

日色西沉，到修道院对面的餐厅吃饭，一座小巧的木屋，做的是修士传承下的俄餐。菜单显然非常地道且独具特色。点了蓝莓酱烤鸡腿和格瓦斯，可谓在俄罗斯吃到最棒的一餐。连餐纸都巨美，特地带走一张。吃饱逛了一圈，谢尔吉小镇以玩具著称，玩具店里很有趣味。回程的火车居然满到没座位。

莫斯科近郊的科罗缅斯克庄园，地铁即到。庄园是一位大公的地产，巨大的一片绿地，散落着一些小型建筑，基本相当于一座优美的公园。里边可以喂马、采蜜、打铁，体验农家乐。然而最重要的世遗耶稣升天教堂却在修复中，用布包了个严严实实。丝毫无从窥探照片中的挺拔、秀美、洁白。其他的则可有可无，近期不必前来。

在国外旅行想多看看世遗。截至2024年俄罗斯有32项世遗，其中自然遗产12项，文化遗产20项。除去那些特别难以到达的，原本还想去喀山和苏兹达尔，恰好喀山不在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干线上，苏兹达尔和谢尔吉同属金环，也就索性取消，反正俄罗斯的文化遗产基本全是教堂，金环这个名字正是因为围绕莫斯科的一圈小镇每个都有金顶的教堂，实在审美疲劳，一旦取消，通体轻松，只想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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