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笔记1 衡阳保卫战与方先觉的结局

最近看小红书上一个历史博主“红雨煮剑”讨论青天白日勋章是不是免死金牌，里面提到第十军第3师师长周庆祥，1942年第三次长沙会战与日军敢死队短兵相接，力保城墙不失，荣获青天白日勋章，但是衡阳保卫战陷入绝境时最先提出举白旗投降，留下了污点。后来又在国共战场上从山东战场临阵脱逃，终于被蒋介石下令枪决。一个人同时背负着民族英雄和逃兵的命运，我觉得挺有意思，就去研究了一下衡阳保卫战。

衡阳保卫战的敌我实力对比悬殊，方先觉凭借弱势兵力死守孤城47天，差一点点就成为唐朝张巡一样的人物。1944年4月，日本集结兵力50万人，发动了“一号作战”，也叫做豫湘桂战役。日本人的作战目标是打通平汉、粤汉、湘桂等铁路，摧毁美军在中国西南的空军基地，以便在海上交通被美国切断时，能由大陆交通线向东南亚各地的日军提供补充，同时消除美国在华空军对其本土的威胁。6月份日军进入湖南，但长沙守军三天就撤退，日军得以分兵10万围攻衡阳。负责镇守衡阳的是方先觉指挥的第十军，兵力1.7万人。蒋介石下令方先觉死守衡阳，并告知他7至10日后必将有援军抵达。

方先觉凭借衡阳坚固的城防坚守47天，部队死伤超过1.5万人，日军死伤超6万，创造了抗战期间堪称奇迹的战损比例。但援兵迟迟未到，城防又被突破，方先觉发出了震惊中外的“最后一电”，宣布将带领全军战死在衡阳：“敌人今晨由城北突入以后，即在城内展开巷战，我官兵伤亡殆尽，刻再无兵可资堵击。职等誓以一死报党国，勉尽军人天职，决不负钧座平生作育之至意，此电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我觉得他这最后一电未必是表达对蒋的忠诚，也许还在抒发对援军迟迟不到的愤慨和无奈。但在下属的劝说下，方先觉最终对日军有条件投降，第十军高级将领得以幸免于难。如果方真能战死在衡阳，他在历史上的高度可能远超唐朝的张巡（安史之乱死守睢阳）。三个月后，方先觉逃回重庆，受到热烈欢迎，获得青天白日勋章。

国民党内类似方先觉一样的勇将非常稀少，为何蒋不再将其委以重任？1947年1月，方先觉带领88师救援金乡，被解放军主力运动战击溃。薛岳认为方应该承担责任，但是方觉得自己就两个旅，遭遇解放军一个纵队，能够退守就不错了。两个人的官司打到国防部，陈诚站在薛岳一边，方先觉被撤职查办，在陆军大学读书两年后调到后方去训练新兵，再也没有获得上前线的机会，1949年跟随蒋介石撤退台湾，此后也没有得到重用。方先觉这个人的性格确实有意思，他出身于一个秀才家庭，考上了黄埔三期，因为军需官克扣口粮，他把军需官暴打一顿，因此被黄埔除名。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也是为什么从长沙会战开始，他就跟战区司令薛岳搞不好关系（薛岳非要从他手下三个师里面调走一个，削弱他的实力）。此后他从底层做起，经历北伐战争，粤桂战争，抗日战争，升迁至第十军军长，才有了参与衡阳保卫战的机会。

听说最近有部电影叫做《援军明日到达》，讲的就是衡阳保卫战，因为老干部的抗议，在上映前不久被撤档。这是不自信的表现，抗日正面战场，国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这是不争的事实，海内外史家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