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仪式
「现在是 2024.4.1 早上六点……」
三个月前的清晨突然想写点东西,可敲完这句话后就卡住,万事开头难。经过几个月的摸索和验证,虽然现在「天气不是好极了,钱也几乎没有」,但可以确定的是离沪开启新生活,外面有更广阔的世界。
在一所学校待了四年,在一家公司待了快五年,去外面玩了大半年,回来再花大半年收尾,关于上海的这十年就这么过去了。这是一座伟大的城市,身处这样的庞然大物中,我常想人究竟如何理解它并与其建立关系?
回想这十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城市骑行。如果说「桥是巴黎的发簪」,那么不息的车轮就是架在我与上海之间的一座桥。
在老东家最大的收获是用地图理解城市。大到整个上海,小到一个街区,我有机会从城市规划和数据的双重角度看它。但这不够,因为视角客观而不鲜活。直到有一天我看着上海路网,为什么不把它骑一遍呢?
于是我花了近三年的空闲时间,才把内环内几乎所有能骑的路都骑完。就像一个大型的填色游戏,漫长而有趣的体验。我因此对内环有了自己的认知,又基于此对上海有了更深的了解。
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看不见的城市》
在最初的设想中,我会在一个晴日的下午从乌鲁木齐南路出发绕到苏州河边,顺流而下到乍浦路桥上留念,这是我最喜欢的骑行路线。没想到梅雨来了,于是告别的方式变成给到上海玩的朋友当一天半的向导。
上海太大了,想着必须给对方建立一个基本的城市结构认知,所以我们去了城市规划展示馆,有趣的是我也第一次来。对着地图和三维模型,我就可以说我们在哪里,已经去过和将要去的地方在什么方位,不同区域有何特色和发展规划。魔都总是日新月异的,看着里面的内容我忍不住想着过几年再看这座城市,一定会充满很多惊喜。
一天半的时间我基本全程都在输出。逛老城小路时可以说人广和五角场的路网命名特点、说南苏州河边被水泥糊住的墙曾是怎样的商铺、说山阴路的老房子和湖南路有什么不同;骑浦东滨江道时可以说浦西滨江道、说江上的桥和轮渡、说两岸的艺术馆和特色建筑、说一江一河的城市规划……说着说着就意识到这十年没虚度,我用自己的方式与它建立了紧密联系,可能不完整不准确,但是我的而非他人的上海。
第一次离开上海是在去年三月,春去秋来。骑行西南边境过程中,我发现每个新地方会像多面镜一样从不同角度折射自己熟悉的场景。到平孟会和水口比较,到云南会和广西比较。甚至我在几千公里外的山里骑车,潜意识中仍常用在上海的生活方式来思考。而这一次的离开,短期内我将不再回来,上海留在我身上的痕迹将再次伴我同行。一如马可波罗给忽必烈讲故事时,为了区分其他城市的特点,他必须总是从一座隐于其后的首要城市出发,他的故乡威尼斯。
路过而没有进去的人所见的是一个城,困在里面而永远离不开的人所见的是另一个城。你第一次抵达时所见的是一个城,你一去不回时所见的是另一个城。每个城都该有自己的名字;也许我已经用其他名字讲过爱琳;也许我以前所讲的一直都是爱琳。——《看不见的城市》
让我们回到 2021 年底复旦旧书店停业不久后的某天,我偶然逛到旁边的经世书局,然后被一本书的名字吸引。当时想着它真适合拿来写文章,如今就是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