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堂哥

堂哥汤小磊今年49岁，上周打工的时候突发心梗离世，今年天距离他落葬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

堂哥的第一段婚姻瓦解是因为他赌博，前妻是家里人都一致认可为人善良的人，女儿也聪明懂事。他的嗜赌成性，不仅断送了婚姻，也断送了本该安宁的大伯大妈妈的老年生活。过去的十年间，老夫妻俩上手的积蓄几乎都在为儿子还债，好在还有堂姐，离父母住的近，为人勤劳爽快，撑起家里老人家的心里宽慰。

也许习惯了堂哥常年赌钱，在外漂泊打工的日子，时间久了，大伯大妈妈也似乎接受了这样的现实，逢年过节儿子才回家，好在也是一家人得以相聚的盼头。

每年春秋，也是我最爱往大伯家里跑的日子，居住在上海周边农村里的老两口，让我每次回去都感受到回家的温情。两三年前的一个秋天去大伯家，刚好是吃螃蟹的季节，于是，除了地里自家种的新鲜蔬菜，大伯和往年一样去镇上买了大闸蟹。螃蟹个子不大，但是味道肥美。刚巧那一次，小磊也回到家里，他吃饭的时候话不多，看我螃蟹吃得香，走得时候特地去镇上买了个头更大的螃蟹，非要让我带回家。有时候他也彰显呼朋唤友的能力，电话找朋友开车把我送去码头。

堂哥的女儿和前妻住在一起，小姑娘生的漂亮，也非常懂事。有一年回村里，和姑娘沿着村里的路边走边聊逛了很久，听她说学校的事情，说喜欢的偶像，一晃眼，都已经毕业工作多年了。

堂姐说，汤小磊之前得过一次心梗，医生叮嘱吃药，而他觉得自己年轻力壮，身体很快可以恢复。这突然的猝然离开，对于大伯大妈妈来说，最痛的是送别自己的儿子。大伯这安稳平顺的大半辈子，何曾料到会遭遇儿子离世的苦痛。

堂哥活着的时候让爹娘操心，而这样的离去，也是破碎了父母的心。

堂姐说，他发病时还摔了一跤。看到他躺在棺木里，脸上仍有伤痕。堂姐哭了又哭，知道弟弟赌博欠债，每一次都忍不住还是帮他一把。送别汤小磊最后一眼，堂哥的女儿最后哭喊了一声爸爸， 为棺盖钉上钉子 。过去怀有诸多怨言的父女一场，今日是永别。离开的人永远无法知道，这一刻送别的家人是何等的痛楚。

堂哥的墓地和公公亲婆藏在一起，堂姐说，去了那头再贪恋赌博，也是有公公和亲婆管着他了。

不知该如何宽慰大伯和大妈妈，堂哥未尽的阳寿，大伯和大妈妈要替儿子看这世间更多的四季流转。况且堂姐能干又孝顺，更加成为老两口的支撑和慰藉。

汤小磊堂哥因为赌博经常到处借债，这些飘荡的日子里，幸运地遇到了相爱的女友，到今年，两个人在一起已经九年了。大妈妈说，堂哥住在女朋友家里，她也感到放心。女友提供了住处，照顾堂哥的吃住，想来也许还有一定的经济上的帮助。

堂哥这一生，遇到前妻和后来的女朋友都是很不错的人，也是他的幸运所在。虽然爱玩爱赌，但在和女友的相处上，他仍然是一个值得爱的人，九年的时光无声地印证了这一点。女朋友一路和家人一起送别堂哥，她说，九年了，换得一场空。

堂哥让身边关心他的人操心不断，但是操心的另一面，仍是对他的关心和在意。快意人生，纵然自我，几分自私，几份贪恋，也算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潇洒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