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3回:胡续冬去他的巴西,热带中国烙下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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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3回:胡续冬去他的巴西,热带中国烙下印记

书斋无厘头的先驱。
中国最了解巴西文化的人:胡旭东。
第一次听说胡旭东,是在巴西萨尔瓦多。

胡续冬纪念聂鲁达:把大地吞下、把大海喝干的诗人。
黄剑博纪念胡续冬:白天,世界上没有巴西;晚上,巴西就是整个世界。
北京大学像台盲目的砂轮,把一段疑窦丛生的虚构传记磨得光可鉴人。

一个人离开世界的方式有很多种。一贯嬉笑怒骂的胡续冬,偏偏以最意外的方式离去。
曾经的少年,长成今时的中年,我们看过太多人,把一切都看得理所当然。胡续冬从那个时代走来,他本可以抖落身上的风尘,走向“光可鉴人”的人生,但是他没有。

他突然去世的消息传开后,朋友群圈满屏哀悼,有个朋友说:“他照亮了许多人的青春。”是的,他曾经是那道光,以他的深情,以他眼睛朝下看到的众生,抚慰过我们的灵魂。

据《第一个财经某日报》副刊中心前编辑赵岚回忆:我喜欢胡续冬后期的诗歌。他的写作发生了几次风格转换,而愈到后期,他的诗歌密度更细,却更轻盈,他是个聪明人,到了人生这个阶段,几个世界都在他的写作中得到了完整的统一。

印象最深的是胡旭东在专栏中对巴西诸多植物有神奇发现和细节描摹,引人无限向往。再后来,专栏告一段落,但他的妻子阿子又成了我的同事,阿子主要报道北京的文化艺术事件,我作为编辑与她合作多年。

2010年12月30日,马雁离世(1979年2月28日出生,回族,生于成都,当代女诗人、散文家。“死亡”是贯穿于马雁整个诗歌创作历程中最为频繁的着重性标签,这年头诗人都死得早,时代的不幸),我在上海先得到消息后第一个打电话给他,
我记得他那时震惊的状态,电话那头,似乎他在猛抽烟,半天没说话,良久突然用四川话仰天骂了一句:啊啊,我烤。然后,他飞到上海,一进寺院大门就哇哇大哭,我们很少见到他如此悲伤。出发时,他是抬棺的第一个,走在最前面,由于墓地很远,中间大家换了好几回肩。

2015年,赵岚有机会去了巴西。从里约飞到巴西利亚,一出机场,南半球炙热的阳光照耀着那块奇幻的土地,空旷的马路,纪念碑似的高耸建筑,整个巴西利亚犹如一架白色的飞机停泊在红土平原上。随后几天,她去当地一家川菜馆,老板提到了“胡旭东”,她又去当地一个宝石贸易市场,一个戴墨镜、戴金链子的卖水晶当地大哥,

叽里呱啦的言辞中也夹杂着“胡旭东”。后来她路过体育馆和巴西国会大厦,尤其是象征着人的H形国会大厦主楼,虽然如此震撼,但为什么似曾相识呢?她一下子想起来了,她去的是“他的巴西”。在胡续冬的专栏和文章广泛流布的时代,她的“巴西”早已烙下了他的印记,如此神奇,甚至难以摆脱。
2021年8月22日下午,诗人、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胡续冬在北京平静逝世,终年47岁。

2023年,黄剑博有机会去了巴西利亚,参观了胡旭东执教过的巴西国立巴西利亚大学,脑海中不时浮现胡旭东的倩影。
我和胡续冬并非只是在巴西有交集,当年我在贵州青岩古城旅行时,也经常想到胡续冬,据编辑吴丹回忆:

认识胡续冬是通过他的妻子阿子。我和阿子都是贵阳人,而胡子作为贵阳女婿,写过很多贵阳的美食,他在专栏里把我们描述为“头脑简单、消化系统发达”的同类,简单说来,都是爱吃又爱做饭的西南人。
2007年春节,胡子跟阿子回贵阳探亲,正好我也在,几个吃货约着一起游荡贵阳的黔灵公园和青岩古镇,一路扫荡美食。

爬黔灵山途中,见一个挑着烤豆腐干的小贩下山,胡子土匪一样大喝一声,小贩赶紧停下来。胡子笑嘻嘻奔过去,我们几个就缩在狭窄的山路过道上,蹲着等豆腐干烤好,沾点辣椒面,吃得龇牙咧嘴。遇到有人经过,都得齐刷刷站起来让路。

到了青岩,我们一路聊着当年姜文在这儿拍的电影《寻枪》,吃着青岩猪脚和鸡辣角,调侃被过度开发的小镇。在路边地摊上见到一个卖卷烟的,胡子赶紧买了点上,被劣质烟叶呛得一阵猛咳。见到一家卖核桃糖的,

几个染着黄发穿着红背心的小哥抡着大砍刀正在砍核桃糖,胡子的恶趣味就像被点燃了,冲上去就问:“哥们儿,你们几个是洪兴之帮啊?”

如今想起来的这些细节,都是关于胡子吃的片段,但似乎又成了胡子在我心里闪光的全部。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们的女儿刚出生时。那个下午,我们在北大蔚秀园的教师公寓里,悄声说话。听到女儿哼唧的声音,胡子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推开卧室门,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怀里抱着粉红娇嫩的婴儿,用嘴比了一个“嘘”字,示意她还在半梦半醒的迷糊中。等她睁开眼,我们都赞叹了,一双澄净透亮的大眼睛,像极了父亲。

他是一个内存极其庞大的连接器,像是谁都认识。只要有他在,饭局上永远热闹,他总是接得住不同社交圈的话题和隐秘八卦。一个痞里痞气的小个子诗人,用流利的京片子快意胡侃,无所不知,或许是那些年很多一面之缘的朋友们最深的印象。

他长期从事诗歌写作,被视为70年代出生诗人代表人物。曾获得“刘丽安诗歌奖”,“柔刚诗歌奖”等民间奖项。长期研究方向为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现代主义以来的世界诗歌,拉丁美洲文学等。著有散文集《浮生胡言》,《在北大课堂读诗》等。
胡续冬本名胡旭东,生前为北京大学副教授。悲讯传出后,学界、诗歌界、出版界诸人发文悼念。著名诗人张执浩在朋友圈写道:“很多年前一起在武大做过樱花诗会评委,印象中是一位活泼健谈睿智的诗人……走得太快了。”

1974年,胡续冬生于重庆,后迁居湖北。1991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进校后不久加入“五四文学社”,汇入了北大的诗歌群体,自言从一个“口齿不利索的南方青年”逐渐变成了“喜欢跟人沟通的话痨”,后接任文学社社长。本科毕业后,他转入北大西语系(今外国语学院),师从赵振江,先后取得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硕士学位、

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学位,2002年起任职于北京大学世界文学研究所,从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现代主义以来的世界诗歌、拉丁美洲文学研究,并曾开设《西语国家文学专题》《葡语国家文学专题》《现代主义以来的世界诗歌》《当代世界文学与电影》等专业课程及多门本科生通选课。

2002年留校任教,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副教授,北京大学巴西文化中心副主任。他曾在巴西国立巴西利亚大学(Universidade de Brasília,2003-2005)和台湾中央大学(2010)客座执教。

胡续冬诗歌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充满了游戏化与狂欢性的语言表述。与其说他是在以文学的方式进行意义表达,还不如说他是在搞一场彻底的语言实验,在创作的实践中探究诗歌中的语言到底可以放纵到什么地步。在胡续冬的诗歌当中,充斥着大量的世俗生活的事物与情趣。如在《去老邱家看老鹰乐队的VCD》当中,他这样写道:“如在东门外一带,在小脚侦缉队的旱烟袋/把一段廊桥遗梦烧完之前,羊肉串摊上/形而上学的迷雾使得骑往加州旅馆的单车/险些误入塔里木。”

2008年,他应邀参加了美国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并成为该校名誉学人,2012年作为唯一的亚洲嘉宾赴西班牙科尔多瓦参加世界诗歌节(Cosmopoética Córdoba)并应邀赴西班牙格拉纳达大学(Universidad de Granada)讲学。担任《当代国际诗坛》编委和北京大学诗歌研究院新诗研究所特聘研究员。

国内对巴西研究的人并不多,所以我在搜索巴西的资料时,自然很容易找出巴西通胡续冬,我和队友也在巴西阅读了他的名著《去他的巴西》,那是一部包罗万象的巴西生活辞典,从战争、宗教、诗歌、电影、绘画、语言研究,到厨艺、雨季、黑白社会、未婚妈妈、路有冻死骨、烟民的地位……兼且记载跨文化语境中每每遭际的奇人逸事,以及种种具有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戏剧化情境,作者以其深入异域日常生活的热情、敏锐的观察力和活色生香的笔触,为我们揭开了巴西的神秘面纱。

巴西被社会学大师吉尔伯托·弗菜里称为“热带中国”,但却是一个我们所知甚少的遥远国度。在本书中,胡续冬以其深入异域日常生活的热情、敏锐的观察力和活色生香的笔触,为我们揭开了巴西的神秘面纱。

《去他的巴西》与其说是一本巴西游记,不如说是一部包罗万象的巴西生活辞典,从战争、宗教、诗歌、电影、绘画、语言研究,到厨艺、雨季、黑社会、未婚妈妈、路有冻死骨、烟民的地位……作者没有预先的想象、崇敬和批判,只任自已浸淫于巴西的风情美 食、人情世故之中,兼且记载跨文化语境中每每遭际的奇人逸事,以及种种具有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戏剧化情境,堪称是以自己的肉身遭遇做榔头,为读者砸开了一扇了解巴西的窗户。

2007年到2011年,胡续冬为《第一财经日报》副刊撰写了40多篇专栏文章,从火车上的美味盒饭到美国艾奥瓦的农民市场,从巴西的“文化肉店”到台湾客家新民谣,内容驳杂,足够有趣,不乏深刻。
巴西,遥远的南美大陆上的第三世界大国,2014足球世界杯与2016奥运会举办地,对这个被称为“热带中国”的国度,您了解有多少?

《去他的巴西》是北大青年学者,著名诗人胡续 冬客居巴西一年半的旅游和生活札记。以娱乐人民群众为己任的“胡子”在这本图文并茂的集子里,以他机智谐谑 、精准高密的超一流文笔,撷取各种欢乐情境、新鲜风物,为读者描绘出一个生动而细致的巴西。简单说来,本书相当于一本巴西旅游孤星指南加巴西社会文化风土人情志加巴西生活百科辞典,并随时散发出相当于一部星爷电影剂量的胡氏搞笑因子。
跟随人人都爱的胡子老师,去他的巴西,去到那热情奔放、散漫友善的人群中,去到桑巴舞和烤肉宴的现场,作一次犹如身临其境的纸上欢乐旅行吧。

估计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民族像巴西样令人炫目地把臀部的大小作为压倒切的第一审美标准。在巴西人的眼里,某个女人皮肤是黑还是白、汗毛浓密还是稀少、面部齜牙咧嘴还是清丽爽朗、头发是黑还是黄、体重是九十斤还是一百三十斤罩杯是A还是E都不重要,只要她没有一个傲立街头的臀部,她就不能被称作美女。

在我的人生规划里,巴西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次也没有。我父母现在还在感叹,我第一次出国就去了那么遥远的地方。但它猛然地出现那么一次,就改变了我和写《去他的巴西》的这位作者的一生。好多时候我都偷偷觉得这个书名好像是在说我,但是又觉得这样想,是在太’妹妹找哥泪花流‘了。

我的巴西朋友告诉我,这里面至少有五十个中国摊主,在他们盘踞巴拉圭市场之前,这里和任何一个巴西的市场一样,从来没有讨价还价一说,巴西摊主们总是一口报出一个憨厚的实价,买主们也总是二话不说就掏钱,但现在,中国商人们已经把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民族风气普及到了每一个摊位。

所谓豆饭,就是用几种巴西特有的“饭豆”熬成粘稠的豆汁,拌着米饭和蔬菜、木薯粉一起吃。熬豆汁的时候可以不加肉,但这就不是Feijoada而是Fejiao.....典型的豆饭在豆汁中一定要加入猪蹄、香肠、五花肉皮、腌牛肉、腌猪舌、培根等荤腥之物,肉和豆子都要熬得稀烂,呈糊状,入口即化,肉香和奇特的饭豆香混合在一起,格外诱人。

我在富尔奇海滩遇上了一件神奇的事情。当我和朋友在椰林碧水之间痛享南美阳光、在沙滩上和招潮蟹玩捉迷藏游戏的时候,一条不知谁家的大黄狗来到我们身边,死活都不愿离开我们。这条来历不明的神犬趴在我们身上撒娇,抢我们的椰子水喝,还残忍地扒开了我做的沙滩裸女的胸部,简直是“富尔奇一霸”。
我们正不知怎样甩掉这只小霸王的时候,一伙本地小混混从我们身后走过,趁我们不注意,试图顺手牵走我们放在沙滩上的东西。这时,只见“富尔奇一霸”狂吠了数声,扑在小混混们身上大力撕咬,吓得他们丢下我们的东西落荒而逃。为了奖励这头神犬,我使出刨坑神技抓了一只狡猾的招潮蟹给它吃,没曾想神犬不但没有吃到这顿美味,反倒被小螃蟹夹得痛哭不已。

我建议他学英语,可能会快很多,谁知那哥们儿很生气,愤愤地说:“亏你还是中国来的,太没觉悟了,英语是好人说的吗?美国人多坏啊!我就冲着中国人不错才想学汉语的,你还跟这儿瞎搅合!”我连忙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因为英语很愚蠢,所以学得快啊,你随便跟着个英语班学个半年,就肯定能够黑美国游客了,我敢打保票,一年后媳妇准有了。我们中国的神仙认为,好人说坏人的话挣坏人的钱,不但不会变成坏人,死后还会进天堂的!”军士一听乐坏了,按照我的指引,屁颠屁颠去英语教室询问去了。

造成巴西出现大量未婚妈妈的原因有 其一是性观念确实较普通西方国家更为开放一些,男欢女悦的约定如同高原上的浮云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其二是因为巴西到现在还是一个天主教传统极其浓郁的国家,除了强之奸和遗传病等外情况,法律严禁堕胎,一旦怀孕,必须生产,

社会不但不会歧视未婚母亲,法律还会给予她们们一些适量的帮助;第三个原因最为特殊是因为巴西的男女人口比例严重失调,传说中男女人口比例为1:6,但实际上没那么吓人,大部分地区大约是1:3左右,在巴西,嫁个老公要比娶个媳妇难多了。

在巴西,15岁生日可是个极其重要的日子,在巴西的文化传统里,15岁意味着可以进入成人世界、可以合法地做爸爸妈妈创造自己的时候做的事情了。15岁生日这天,所有的巴西孩子都会在家举办规模庞大的15周岁派对( Festa de 15anos),参加者不仅包括同辈的同学、好友,还包括这些同学、好友的父母。此派对的功能相当于远古时代的成人礼。
很多在我国的教育传统中被看作公理的东西在这边完全不存在,甚至反其道而行之。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擦黑板是老师应尽的义务,跟学生没什么关系。每次走进教室,所有的老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背对教室里忙于各种课堂娛乐的学生,默默地挥动双臂把黑板擦干净。那上面或许不仅仅是上一堂课的老师留下来的板书,通常还有学生们课间时分即兴创作的各种涂鸦。即使对老师再尊敬的学生,也没有上来帮你擦黑板的,

因为这根本就是人家习俗之外的东西。 教师的工资里包含得有粉笔补贴,每个教师必须自行购买粉笔,上课的时候自行把粉笔带到课堂,教室、办公室没有义务为教师提供粉笔。由于粉笔是属于教师私人购置的“个人财产”,所以每个老师上课的时候都只带差不多够用的一两根粉笔就行了,没人愿意带多多的粉笔留在黑板槽里“捐赠”给下一堂课的老师,一般能留下一两个粉笔头就不错了。
巴西人很不愿意自己做家务,扫地、拖地、整理房间甚至洗碗、洗衣服通常都是雇用人来做的,因此, faxineira(清洁用人)成了巴西社会生活中的一个关键词。 这种根深蒂固的雇用人的风气是大有历史渊源的。首当其冲的原因是颓败时期的葡萄牙官廷给殖民地巴西带去的以劳动为耻、好逸恶劳的社会风尚。第二个原因是制度原因,巴西是美洲大陆最后一个废除奴隶制的国家,雇用奴隶的传统比其他国家要深厚得多, faxineira可以看作奴隶制的一个遥远的变种,人们坦然地雇用着 faxineira从事一切家晸活动,

因为他们觉得比起以往的奴隶来, faxineira已经很“晸治正确”了。第三个原因则是现实的社会经济原因。巴西是个第三世界国家恶性城市化的典型案例,95%的人口集中在城市里,但工作的机会却少之又少,连faxineiral的工作都不是随便能碰上的。如此巨大的无业人口奠定了保洁、家晸工作的极其廉价的劳动力成本,在巴西, faxineira打扫一次整套公寓(通常要耗费一天的时间)的报酬往往只有十五个雷亚尔,人民币四十元左右。所以,只要不是贫民窟的人,几乎都请得起 faxineira。
在巴西,轿车如同自行车在北京一样,几乎人手一辆,以大众和福特的低价位轿车为主。人们养成了严重的汽车依赖症,相距数百米的距离他们都认为不适于步行。因此在每幢建筑物的前面,都有庞大得惊人的停车场,虽然停泊的车辆甚多,但并不显拥挤。
巴西之所以老是给人造成热情的印象

,拥吻的习惯可能是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拥吻在巴西如同吃饭睡觉一样,是日常生活的常规项目,如果一个人有几天没有拥吻或者没被拥吻,那只能说明,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出现了严重的危机,他陷入了可怕的孤独,或者,他干脆就是被关在单身囚室的犯人。
虽则拥吻看似很有“肉身性”,但对巴西人来讲,这只是不动声色的客套而已其间自有若千法度和界限不容僭越。譬如说,可以在脸频上亲得咸湿无比,但不得用嘴接触对方的耳朵、下巴和鼻子,那是恋人的特区。也不能随便咸湿额头,那是老爸老妈专用的地盘。

每年看榜的时候,都会发生严重的骚之乱,成千上万的考生携带着鸡蛋、西红柿、油彩到达发榜现场,榜上有名者必须无条件地接受他人投掷的鸡蛋、西红柿,并自觉地在脸上、身上涂满油彩为众人助兴。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传统的狂欢仪式,具有准节日的性质,考生们闹得再过分,都被视为这个崇尚狂欢的国度里合理的疯狂,警察通常袖手旁观,而那些碰巧有亲戚考大学的警察更会混在人群里扔两个鸡蛋或者指点人们如何提高投掷的命中率。

巴西利亚城在设计的时候,正赶上巴西经济的黄金时期,汽车工业突飞猛进。设计者梦想以后的巴西会是一个赶欧超美的汽车帝国,因此就把这个城市设计成了个专为私家车提供便利的“汽车天堂”,全城布满单行快车道和复杂的立交桥,具有浓郁的超前意识,到现在,市内的街道仍然比北京的先进。

但是,这一设计方案蕴藏着一个巨大的“晸治不正确”:设计者和晸府合谋,剥夺了营造新都的劳动者们在市区内的居住权,飞机形的市区范围里只允许居住拥有私家车的中产阶级。劳动者们和他们的后代住哪儿去了呢?都被迫拖家带口住到数十里之外的十几个卫星城去了。这一社会卫生学意义上的“隔离”导致巴西利亚成了巴西最有中产阶级气氛的城市,也是全巴西唯一在市区内没有贫民窟的城市。
高乔人被认为是南美的牛仔,他们由数百年前的西班牙逃兵、犯人和印第安女俘通婚而形成,远离城市,在潘帕斯草原上套马、宰牛、抢劫,藐视一切法律和私有财产。典型的高乔人一般头戴西班牙帽、身披印第安斗篷、穿着肥大的灯笼裤、腰间一边是弯刀一边是马黛茶具。他们一度被认为是潘帕斯草原动荡的根源,但后来就被奉为阿根廷、乌拉圭,巴拉圭数国民族性格的渊源。

巴西人民极其热爱豆饭,如果一家人用豆饭招待你,那证明他们已经把你当作他们之中的一员了。每个周六按照巴西的民俗都是“豆饭日”( dia de feijoada),这天,传统的家庭一般都要烹制豆饭,所有本国口味的餐厅也都必须出售豆饭。这个习俗源自殖民时代的黑奴,他们平时吃不到肉,只有在周六的时候,他们被允许食用庄园主们周五晚上狂欢吃剩下的残肉碎骨,所以,每到周六,黑奴们都会把为数不多的剩肉和饭豆混在一起在锅中“乱炖”,而后载歌载舞,尽情饕餮。后来的人们把豆饭作为“国饭”,多少有点忆苦思甜的意思,提醒人们自之由来之不易。

阿根廷和巴西鼓励学生“半工半学”居然到了没有“兼职”与“全职”之分的地步,鼓励社会各阶层人士进大学学习也没有所谓“脱产”与“不脱产”之分,军警既可以像《无间道》里的梁朝伟样骄傲地说“我是警察”,也可以在电影院的售票窗口举着学生证很牛气地说“我是学生,来张半票”。实在是想不通。

在巴西,骂阿根廷几乎是维系散漫的民族认同感的唯一方式。可是问题在于,巴西和阿根延之间没有任何战争,两国之间的晸府关系一直也都不错,这种纯属民俗学意义上的怨恨其根源究竟在哪儿?答案非常乱,有人说是因为足球,
有人说是因为人种偏欧化的阿根延人瞧不起血统紊乱的巴西人,有的人说是因为阿根延人过于大男子主乂但又有人说他们都是娘娘腔,有的人说是因为阿根廷人不喜欢冲大便但其他人却说是因为他们太有洁癖连小便过后都要擦拭鸡鸡,如此种种,名目繁多,难以详述,每个答案都很鸡毛蒜皮而且互相冲突,尤为古怪的是,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答案表示不确信。

只有在巴西,我才第次感受到离婚的喜剧性,第一次见到离婚之后大家不是从法律的角度和平共处而是从民俗的角度其乐融融的景象。在巴西,离婚仿佛不是对家庭的毁,而是家庭的种蛛网状扩张方式,无数次的离婚不但不会带来心灵的任何创痕,反倒会导致“家庭”的概念成倍扩张,换句话说,离婚在这里不是家庭的终结,而是家庭的增殖。巴西的离婚率名列世界前茅,可能正是因为这里的离婚并不像东方那样沉重,所以大家就以依照自己的天性用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平常心来对待它、来“使用”它。

伊巴奈玛海滩更为时尚,全球的小资美女几乎都集中到了这里,本地黑妹反而不常见。因为40年前Tom Jobim那首《伊巴奈玛女孩》的缘故,这里成了世界范围内小资美女们的胜地。在紧邻海滩的以《伊巴奈玛女孩》的歌词作者命名的维尼休斯·德·莫拉伊斯大街上,我走进了《伊巴奈玛女孩》的诞生地:“伊巴奈玛女孩”餐厅。店面供奉着该歌曲谱原件的巨幅拷贝,到处都张贴着词曲作者和“伊巴奈玛女孩”艾诺伊莎的照片。最奇特的是,屋顶全部由Bossa Nova常用的乐器装饰,整个天花板全是大大小小的乐器。
《去他的巴西》是一本非常欢乐的巴西旅游生活指南,以一个中国人视角,让我了解到了不一样的巴西人民,巴西地理,巴西贫民窟,巴西饮食,巴西文化等等。胡子老师是个诗人,于是里面对巴西诗人和诗歌的描写很多也非常诙谐有趣,但是这本书却对巴西足球涉及的相当之少,只提到寥寥几笔,这是我最大的遗憾了。
胡续冬在《去他的巴西》前言说道:

1969年,因为一份炽烈的同性恋情已经在巴西旅居了18年的美国女诗人伊丽莎白•毕晓普在给她的挚友罗伯特•洛威尔的信中写道“一想到后半辈子我极有可能被当作某种意义上的巴西权之威,我就觉得十分不爽。”前段时间我无意中读到这段话的时候,大有“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感觉。

2003下半年到2005年初,我被学校派到巴西,在巴西利亚大学客座执教了一年半的时间。回国之后,仅仅为了证明自己在巴西期间没有像个中年小白痴一样毫无斩获,我十分打酱油地开了一两门和巴西文学与文化有关的课程,也偶尔混迹在一些和巴西有关的学术活动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很多人(特别是各类媒体的朋友)就像伊丽莎白•毕晓普所担心的那样,稀里糊涂地把我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巴西权之威”,时不时邀我在电视里、杂志报刊上大谈巴西。我抹不开情面,往往也就厚着脸皮瞎侃乱写一番。但说得越多、写得越多,我心里就越恐慌。我深知,我和巴西之间的关联,就算我再怎么聪慧好学、博闻强识,也仅仅是一年半时间的打酱油关系而已。

然而这一年半的时光,对我个人来说却具有难以想象的重要意义,从很多方面来看,它都像是我近十年来个人生活的一个全新的起点。首当其冲的变化就是,巴西的旅居生涯赐给我了一个平静安宁的北京小家庭。这听起来有点绕,
不过,正如博尔赫斯所说,“宇宙间没有平直的事”,我和妻子2003年以前尽管都在北京海淀区直线距离不到4公里的地方,但如果我不到巴西,就不会开始和她网恋,如果她2004年没有往返4万公里飞到巴西去看我,我们此刻在庞大的北京可能还是相距不到4公里的两个孤独的酱油瓶。直到现在,每当各种油然而生的loser感开始威胁到我们精心呵护的微小的幸福感的时候,我们还都保持着在记忆中的巴西寻求治愈的习惯。

另外一个变化其实也和治愈有关。我是在巴西期间步入而立之年的。我一个很扯的哥们儿曾经告诉我,每个男人身体里都有个心理处女膜,三十岁的时候会被老天捅破,这个过程多少会有些痛。好在我当时是在巴西这么个快乐的国度,所以没怎么感觉到痛,但该破的,不知不觉中好像都破了。在去巴西之前,我是个性格容易走极之端的二笔文艺青年,“三观”拧巴得不成形状,还经常愤不拉叽地怨天尤人。

在巴西遇见的那些乐观豁达的人、喜感乱溅的事,以及弥漫在巴西上空的那股随遇而安的激情气息,都悄悄地渗透到了我的体内,纂改了我的性情编码,我多少有些像费尔南多•佩索阿一样,在自己的灵魂中发明出了另外一个我:一个外挂哈哈大笑内置inner peace的普通中年。所以回国之后,尽管和同龄的贤达人士们相比我依然还是个悲摧的“吊丝”,但那个在巴西发明出来的欢乐的普通中年总会在我胸腔里对我说:兄弟,咱开心就行。

我去巴西的时候,《新京报》刚刚创刊,约我写每周四篇的巴西生活专栏,《世界博览》杂志也约我每月为他们写点好玩的事儿。我最初觉得自己肯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一写就没收住,不但在巴西期间写得跟井喷似的毫不节制,回国以后更是踏上了到处写专栏的贼船。我那个年代写诗的文艺青年普遍比较鄙视随笔,觉得诗是“黄金在天上舞蹈,命令我歌唱”的高端文体,专栏随笔什么的,都是些“节操碎一地”的东西。但自从在巴西开始写专栏之后,我发现专栏随笔也可以写得活力满满,它带来的写作的欢愉丝毫不逊于写诗。

在《去他的巴西》初版后的五年里,和它相关的人和事打破了书与真实世界的界限,又生发出许多枝蔓。比方说,书中提到的我在巴西教过的好几个学生,后来都陆续来到了中国,或学习或执教或做外交官,不知他们是否在巴西写着他们的《去他的中国》;再比方说,一个南方的妹子因为看了这本书决定外派去巴西工作,最终和出没在我书中的一个小兄弟结成了伉俪,在婚礼现场的视频上,《去他的巴西》的封面熠熠发光;

还比方说,我的一位专攻葡语文学的同事、顶尖的葡语译者闵雪飞去巴西利亚大学短期访问的时候,很意外地住在我当年住过的同一套公寓,而公寓里的女佣也还是我几年前写进书里的那个欢乐的黑大姐维罗妮卡(黄剑博的队友经常阅读闵雪飞翻译的作品,她是1977年11月出生,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导师和副教授);又比方说,我书中提到的一个当年只有15岁的巴西华裔小姑娘前段时间来北京看我的时候,我惊讶地得知我书中写过的很多当年和她完全不认识的巴西友人后来都以各种方式进入到她的亲密朋友圈中……这种书里书外不断互动蔓延的感觉有时候会让我产生一种看一部永无完结的电视剧的幻觉。

凌越说:曾经胡续冬、马骅、马雁都是非常活跃的,“北大在2000年前后办了一个新青年论坛,他们三个是灵魂人物,那个论坛办得非常好。但特别可惜的是,三个人都未尽其才。像马骅和马雁,都是在去世前一年左右进入了诗歌创作的新境界,但就,就戛然而止了。胡续冬才华的展开要充分一些,不过他也才47岁啊,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写出更好的诗,更好的文章,做出更多的翻译,这是毫无疑问的。

题外话:2023年9月5日,受台风“海葵”影响,闽永泰县遭遇1960年以来最强降雨。凌晨葛岭消防救援站接到一起报警求助,有人员被困车里。接警后,胡旭东第一个就冲出去救援,在路上,接到同一任务的塘前派出所柯佳勇登车一同前往救援。消防车行至塘前乡赤鲤村附近时,发现疑似被困的车辆。当时水流湍急,没过了轮胎,车辆无法继续前进,救援人员正在设法靠近、想确认对面是不是被困车辆时,山洪暴发,水流突然变得非常急,没一会儿就超过消防车的挡风玻璃,近二十吨的消防车也顶不住水流巨大的冲击。

消防车的车身挡住了一部分洪水,车上人员从水流相对较小的一侧下车。胡旭东把队友推到水流相对缓的地方,然而他自己被冲到河中间去了。由于水势太大,消防车被冲走一百多米,9人被冲散。胡旭东等三人不幸遇难,壮烈牺牲。9月11日,邵东籍消防战士胡旭东的骨灰搭乘大巴回到他的家乡,上万名市民在邵东高速口接英雄回家。这个胡旭东与胡续冬重名了,但都是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