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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之后重返校园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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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浙大读MPA】③：M什么A？什么PA？

霜月落 2023-10-29 13:35:24 浙江

作为一名MPA学生，当你和别人解释自己在干什么时，大概率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场景一

“听说你读在职研究生？”

“是的，是非全日制研究生。”

“我知道，我的领导和同学和三姨的儿子都在党校读过。”

“呃，有区别……”

“是不是有钱就能读？是不是平时不用上课？是不是很好混？”

“…… ”

场景二

“你读的是什么专业？”

“MPA。”

“啥，什么PA？M什么A？MP什么？”

“MPA！公共管理硕士！”

“哦，MBA！听说过。”

“……”

场景三

“你都学些什么？”

“主要是公共管理学，还有……”

“管啥，管钱管人还是管事？”

“主要是政府里的鸡零狗碎之类的。”

“那正好，昨天我家狗子被隔壁邻居咬了，居委会说管不了，你们管不管！”

“……”

可见，要同时解释“非全日制研究生”“MPA”和“公共管理”这三个概念，我还不如选择自挂东南枝。

鉴于很多人对在职教育的刻板印象，一定程度是觉得上课比较“水”，所以，这期就讲讲MPA都要学些什么。

公共管理硕士，学的当然是“公共管理”。和本科阶段一样，MPA的第一学期也以公共课为主，共开设了三门课程：公共管理学、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领导力开发，课表是这样的：

可以看到，9月-1月的秋冬学期，共有6个周末，12天、24个半天的线下课程，加上线上课程和考试周，平均下来2个星期要报到一次，整体还是比较密集的。

下面就来说说，第一学期的必修“三巨头”都上些啥。

乍一看能大概明白讲些啥的课：公共管理学

顾名思义，这是MPA的基础课程，起着总论性质的作用，也是第一学期的最大头，共有12个半天的课程，占到了一半的课程量。

公共管理是什么呢？简单来说，即是国家、政府、社会组织等公共部门，对公共领域发生的事情进行管理的行为。在国内的语境下，这个“公共部门”，主要就是广义上的政府。所以，公共管理学，主要就是研究政府做什么、怎么做的学科。

第一学期的公管课程，主要有这些：

看着不难理解，不过有另外两门容易混淆的学科，有必要区分一下。

一门是管理学。既然有公共管理学，那就有非公共（私人）的管理学，也即隔壁的管理学，招收的是工商管理硕士（MBA），两者的区别，就在于“公共”二字。

“公共”管理，就是管理在公共领域发生的事情。老王和张大妈在家里吵架，这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不算公共领域，如果张大妈走出门，和对门的李大娘在楼道里battle，那性质就变了，成了公共领域的事务。

所以在很多高校里，管理学院和公共管理学院是独立的两个学院，乍一看像是李逵是李鬼的关系，差别就在“公共”这两个字上。所以读MBA的大多是企业背景，读MPA的以政府机关、事业单位的打工人为主，看上去隔着一条马路，其实隔了一个太平洋。

另外一门是政治学。公共管理学是一门非常新的学科，在20世纪后半叶才快速发展，在这之前，一直是政治学的分支，或者说政治学是公共管理学的“祖师爷”，徒弟有自己的业务了，才出来另立的门户。

那两者有什么区别呢？在现在的高校学科体系中，政治学主要包括政治哲学、比较政治学、政治经济学、国际政治等领域，研究的是意识形态、政体、政治制度、法治等等，属于“国家”层面的宏观议题。而公共管理学关心的是政府职能、人力资源、公共财政、绩效管理这些具体的事务，讨论的是务实的“行政”层面。两者有点像宏观经济学与微观经济学的区别，或者上层领导和我们这些打工人的格局差距。

不止是管理学和政治学，公共管理学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和社会学、法学、经济学、心理学等等都有交叉联系，所以课堂上会出现很多隔壁片场的知识点，之后的专业还有农业农村、城市发展、科技创新、数字治理等“支线”，可以说公共管理的知识，在中国“大政府”的环境下无处不在，也是我认为最有含金量的一门课。

另外，我们的任课老师是一位颜值和实力并存的85后的美女博士，上课思路清晰，话语体系年轻，注重和学生互动，课堂氛围认真而不失活泼，此处为好老师在线打个call。

最后分享推荐一些老师在课堂上提到的，以及我自己读过的延伸书籍，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做个参考。

一看就知道讲些啥的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

一听到这个名字，材料狗们都不禁握紧了拳头……如你所见，这就是从小上到大的思政课，共有8个半天的课程，在国内任何的教育阶段，都是标配。

作为面向打工人的思政课，相比平时在单位搞的党课、讲座之类的学习活动，研究生阶段的思政课会更加全面、系统，“学术味”也更强一些。对于MPA的学生来说，这门课的内容，多少涵盖了工作中接触到的理论知识与实践领域，所以不太会费脑。

再歪个楼，高校内所有的思政课，不是学院自己开设，而是由一个独立的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也就是俗称的“马院”统一授课的。马院之前，学校自己建的各种思政院系名称不一，21世纪之后，全国的高校都陆续升格筹建了独立的“马院”，开始了标准化的授课。

不过，相比于专业课，思政课要上得好，其实并不容易，而且还是“高危”领域，曾经的高校课堂就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高发地区。所以十八大之后，马院和思政教育的地位越来越高，总书记在2019年还专门开过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党的最高领导人为了一门“关键课程”开会，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因此相比于高校的其他专业院系，马院在性质上属于意识形态阵地，这也是形势发展的必然要求。

最后，同样推荐一些相关书籍，这个主题涉及的内容就太庞大了，主要是我自己读过的一些好书，供拓展阅读。

看了半天也不确定讲些啥的课：领导力开发

看到这门课的时候，我也是满脸问号：领导力？是教打工人怎么成为领导的成功学吗？放在高校的教育体系里，怎么看都十分违和。

在老师的解释中，首先，领导力，是领导者和追随者之间的影响关系，双方从共同目标出发，力图获得真正的变化和结果……恩，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其次，“领导者”是和“管理者”相对的概念，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为了提升组织的绩效，不同点在于，管理者是用组织的规章、流程、奖惩来约束和激励人，是制度的具体执行者；而领导者用个人魅力来影响和感召人，是战略的顶层设计者……大概是管理者的段位最高只能混到钻石，领导者则是人均王者。

最后，这门课的目标，是“造就具有国际视野的高素质创新人才和未来领导者”……听得我一阵激动，仿佛人生巅峰就在眼前。

在实际的课程中，主要讲的是气质、性格、情商、创新之类的内容，属于主课之外的调味品。而老师则是一位亲切诙谐的人民老教师，上课时氛围宽松，金句频出。时不时发发问卷、放放视频、搞搞气氛，还出版过几本小说、散文，热心于赞助贫困学生的公益事业，老教授的人格形象一下就丰满了。

这样的课好吗？听着就很开心轻松，如果调查一下，这一定是门受到同学“欢迎”的课。

好了，接下来，我要开始吐槽了！我要开始吐槽了！我要开始吐槽了！

首先亮出我的观点：这是一门不适合出现在高校课堂以及MPA教育体系里的课程。

下面是仅代表个人观点的一些槽点，没有兴趣的可以略过。

槽点之一：“总裁班”？

先看看这门课的一些标题：

冲突管理与人际沟通；

群体心理与团队打造；

愿景设计与组织创新；

组织企划与CIS战略；

……

如果我不是坐在MPA的教室里，那一定会怀疑自己在上MBA或者企业培训的课程，再结合老师上课时“我给总裁班上课时……”的口癖，基本可以确定，这是给“总裁”们上完课之后，一字未改，就顺便来隔壁串场的。

拿管理学的课件给公共管理学上课，就好比给动作片导演培训爱情片拍摄技巧，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关系不大。

有人会说，这问题不大，很多东西是共通的呀？这点我并不否认，但问题是，你这内容不“看人下菜”、照搬照抄也就算了，讲起来也都是“你们企业”“大家在企业里”这样的表述，只字不提“政府”二字，我甚至一度怀疑都不知道在给MPA上课。

而且，“管理”“情商”“创意”之类的概念，看上去哪都能用，可政府和企业，是两个底层逻辑完全不同的“操作系统”，一个得看领导和群众的脸色，一个光盯着市场和效率，县委书记和公司老板定目标、带队伍、做决策，考虑的东西能一样吗？

槽点之二：新世界是否还有载我的旧船？

老师的上课内容，呃……怎么说呢，从PPT到案例，都透露着怀旧复古的味道，

比如说讲企业愿景和创新，选的案例，远的是可口可乐、恒源祥、印度比拉财团、国家电网，近的是孔凤春“妈妈乐”，杭州河坊街的宣传语，十几年前的浙江大学的文化建设……这让我很难评价，你说它太古早吧，人家多少有点道理，但你说有多眼前一亮吧，实在也乏善可陈。

还有，老师课上发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测试问卷，比如测试气质、个性，好玩是挺好玩的，但怎么看，都像是低配的MBTI测试……其实如果老师“时髦”一点，知道在年轻人中大流行的MBTI，完全可以分析这16型人格，“抬头率”会比那些老的理论框架高多了。

相比之下，公共管理学的课，大篇幅都是围绕数字政府这个议题来展开，讨论案例也是营商环境、城市大脑这些热乎的话题。虽然大家对数字化“深恶痛绝”，但不可否认，这是不可阻挡发展趋势，也是公共管理学未来最应该关注的领域，所以老师开课就给数字化上了标记，就是要最大程度贴合时代要求。

当然，老师年纪大了，很多内容、形式比较陈旧，不太跟得上年轻人的节奏，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毕竟2023年了，不说与时俱进吧，这新时代的“领导力开发”，要开发啥，咋开发？听了半天，我是没搞明白。

槽点之三：在家刷抖音，它不香吗？

先看看对于一个概念，两门课的老师是怎么诠释的。

公共管理学的老师是这样说的：什么是“公共管理”呢，XX等学者有不同的解释，《XX》这本书是这样界定的……

领导力开发的老师则是这样说的：我在给总裁班上课时，发现很多企业家都弄不清楚真正的“情商”是什么，大家肯定也不知道，实际上，情商是……

有差别吗？前者是概念，后者是私货。

就事论事，他讲得有道理吗？老有道理了，老师阐释了情商的三个维度，表达了自己的精辟理解——准确评价和表达情绪的能力，有效调解情绪的能力，将情绪情感体验转化为动力的能力——听得我也不禁连连点头。

但就算再有道理，那也只是“一家之言”，怎么理解一件事儿，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算法，这种占领话语权和解释权的表达方式，相当于“把对手拉进我擅长的领域，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他”，会让我略感不适。

再来看看课堂上的“金句”：

“结婚一张纸，折腾一辈子；做官一张纸，斗争一辈子……淡化这些纸，轻松一辈子；忘掉这些纸，幸福一辈子。”

“把自己当成别人是豁达，把别人当成自己是宽容，把别人当成别人是睿智，把自己当成自己是彻悟。”

“心中能容得下多少人，就能领导多少人！心中能容得下多少事，就能创多大的业！”

“有本事的把别人的肚子搞大；没本事的把自己的肚子搞大。”

……

配上时不时的BGM，我还以为自己在刷82年的抖音。

这种在短时间内，时不时灌输一些看似高段位的人生“金句”，就是非常典型的短视频风格。如果是在外面上“总裁班”，这种授课方式无可厚非，但在大学的授课环境里，就显得非常违和，甚至有些恶俗。因为大学课堂的目的，绝不是给出一个即刻的、确定的、“快餐式”的答案，而是训练有辩证性的、逻辑性的思考方式，能让人看到世界“够复杂”，而不是“多简单”。

这些“鸡汤”后面，也许是一位人民老教师，经历了几十年的世事洗礼后，步入“耳顺”的年纪，也到了该总结人生的阶段，因此想将自己丰富的阅历转化为经验之谈，输出给更多的年轻人。

想法很好，这是人之常情，也值得尊重，虽然有些话确实也有哲理和启发，但问题是，它根本就不适合高校课堂。

槽点之四：因为抖了个机灵，所以就成功了？

同样看看对于一个案例，两门课是怎么讨论的。

公共管理学的老师是这样做的：提前给大家一份几十页的调研报告，读完之后，课堂上分小组讨论，然后围绕若干问题，各自举手发言，老师在其中补充提问，最后留下一些观点和开放式的答案。

领导力开发的老师是这样说的：当年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霸占饮料市场，七喜为了打开市场，搞了个创意，去掉了“非常可乐”里的“常”字，打出了“非可乐”的口号，表示“我们不一样”，然后就成功了。

好家伙，换赛道嘛，差异化竞争啊，有道理吗？当然有，好的点子放在哪里都能发光。但是，任何负责任的教授者，都应该再加一句，创意只是七喜成功的原因“之一”。点子的背后呢？是企业规模化的生产线，是扎实的经营管理者，是庞大的一线销售人员等等，靠喊喊口号，就咸鱼翻身了？没那么简单吧。

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为什么这么猛？能碰上洪七公和黄蓉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人家在草原上苦练过基本功，底子够扎实，一招一式才能虎虎生风。年轻人不练好内功，光学杨康的花拳绣腿，想投机取巧、弯道超车，有用吗？

不是说创意创新不值得学，创新的道理谁不懂，但无论对于政府、企业还是个人来说，多好的点子，都需要扎实的“内功”来兜底。p2p当年不香吗？前两年搞“元宇宙”的现在怎么样了？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满嘴跑火车的“创意创新”，能提点子的一抓一大把，踏踏实实做内容有多少？

而且，事后我查了资料，课堂上没有告诉你的，是七喜的“非可乐”战略在市场上短暂地成功后，逐渐模糊了品牌定位，后来马上就被雪碧干掉了——这些咋不说呢？

市场上很多所谓的“成功学”，最可恶的地方就在于，他只会告诉你事实的一部分，却隐藏掉了很多关键信息，让你误以为“成功”原来如此简单。隔壁班的小李看着不咋读书，却成绩优异，老师说他天赋异禀，其实是他放学后补课到12点，天天吃高端补品燕窝，以及他爸是李刚。你真要学他，结果就是被忽悠瘸了还在帮传销团伙数钱！

我认为，一个好的案例、好的课堂、好的老师，绝不是蜻蜓点水般地呈现片面的信息，再灌输你一个简单而确定的答案，而是通过多元化、开放式的讨论，像剥洋葱一般层层深入，最终能让人认识到事情的复杂性。

所以高校里，围绕一个案例的课堂时间应该要占到大头，讨论了半天，也不会得出非黑即白的结论。过于简化的因果关系，甚至是“因为a、所以b”的降智逻辑，得出的只会是荒谬的“真理”。

槽点之五：继续为教育事业发光发热？

最后，对于这位老师，我在浙大的官网上查了下（学校的数据库里有所有在职老师的信息），并没有查到他的个人主页，结合其他信息，这应该是一名已经退休多年的老教师。

我请教了下高校的朋友，无论是退休返聘，还是其他的各种渠道，退休之后回来继续上课，理论上没啥问题，对于老同志，也是应该尊敬的。不过，对退休后继续兢兢业业地上“总裁班”的行为，毕竟也是在为教育事业做贡献，总归是好事吧？

以上，是仅代表个人观点的一些槽点。

大概很有些人会觉得，我是个没事找事的杠精，老师上的明明这么好，干嘛揪着一点小问题就不放！或者打工人平时都这么累了，上课开心轻松点，不也挺好吗，这么认真干嘛？

对于“杠”这件事，重返大学校园，我就是来当“杠精”的，而不是当对领导唯唯诺诺的“好好先生”的，因为怀疑和批判的精神，永远都是学术的灵魂，也是高等教育最需要培养的东西，我也觉得任何一名合格的老师，都不会排斥“杠”的行为。

然后，对于上课“开心就好”这件事，如果这是单位组织的培训，我觉得没毛病，还会多股下掌，反正听听就好，可来读MPA，我是花钱的！如果把学费只平摊到课上，每半天就要烧掉近1000块大洋，所以无论作为学生还是消费者，考了试、花了钱来浙大听这样的课，都很难让我满意。

要着特别划重点的是，我不是对老师或这门课程本身有意见，而是对它出现在浙大的MPA课程体系里，有一些疑惑和不满。一句话，作为打工人，上班之余听听“总裁班”的同款课程，或者作为一个自选的校内讲座，我没啥意见，可作为学生，我希望这种“调味品”性质的大课和这类受“欢迎”的老师，还是少点为妙。

除了这三门主课之外，还有一门线上上课的自然辩证法，开课时间未定。哦对，还有我们的老朋友：英语。

MPA的英语课，是线上慕课的形式，有阅读理解、口语、写作等等，不限选修时间，只要三年内拿到学分就行。

不过，本着“只要我不选修，就永远不用学英语”的精神，我选择了暂时放弃，就是这样。

第一学期的课程，大抵就是如此。

最近校园生活的一些碎片

最后，还是分享下轻松的校园流水账吧。

首先，在吃方面，开学后我们怀着新鲜感，对紫金港的各个食堂进行了地毯式摸排，得出的结论是，虽然有很多不错的档口（比如银泉和澄月），但不能把“改善伙食”的希望寄托在食堂上……毕竟食堂主打一个量大实惠、方便卫生、性价比高，便于解决白天上课的温饱问题，想吃得好的话，还是得出门右转寻找解决方案。（请忽略拍的毫无食欲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