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鼓励她的样子，真可笑。

Lisa终于完成了疯马秀首秀，由于演出的封闭性，我们无从得知具体内容。但是媒体通稿和各路人马的反应实在是非常好笑，仿佛是围观皇帝的新衣的路人，明明知道真相是什么，却要将之正常化甚至崇高化。有网红对观秀的一位女士进行了采访，这个采访恰到好处地揭露了人们的谎言，这位女性首先是大赞表演的震撼，Lisa舞技的卓越。这肯定都是毋庸置疑的，就像你请了国际雕塑大师在一坨💩上雕花，那雕工肯定是毋庸置疑的。随后这位网红问出了一个核心的问题：“Elle etait habilliée? Elle avait qqch sur elle?(她穿了衣服吗？她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吧？）。此时那位身着华服的女士，从此前的一本正经忽然忍不住笑了说：“oui ella a qqch...（是的她还是有穿一点的）”她这忽然的一笑，是真相暴露的瞬间。不管如何矫饰，不管堆砌多少艺术形式，这就是一坨色情商业化之💩，其本质依然是为了取悦和迎合男性（现在还有女性）欲望的交易。每一个一本正经强调其艺术性的人，都知道自己是避重就轻，都会在触及到其💩一样的本质的瞬间笑起来：“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为一坨💩辩护？”

那些无法阻止Lisa去雕塑💩的人，那些崇拜她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支持的人，那些已经认清这坨💩的本质但是却依然爱她的人，只能避重就轻，大声赞美Lisa的雕工。甚至带着一种饱含同情的、小心翼翼的鼓励态度：“你太棒了！你体现了女性之美！你是自由女性的代表。”她的同事虽然在演出的过程中数次捂住双眼，但依然给她比心。传说中她的爱人，为了不让演出照片外露，让所有观众都上交了手机。但是又邀请一大家子看她的清凉演出。这种对一位女性胴体的私密观赏，真的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些恶趣味。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人们鼓励她跳入一个粪坑，并告诉她你跳下去的样子很美。你是勇敢的。

我只是觉得很可怜。

一：Lisa也是受害者，论明星的本质。

我反对任何人去公共营业场所跳striptease（除非生活所迫），并不是因为Lisa是明星，她就更不应该跳。那种要求明星成为道德楷模的论调在我看来有一些幼稚，因为明星，尤其是日韩模式下的“偶像”，本质就是商品。你不会要求一杯星巴克的咖啡为道德代言，虽然其背后的公司正在这么做。你每购买一杯星巴克，就为非洲的孩子捐款一美分。但是这一美分改变不了它作为资本主义垄断企业的本质。

在电影理论中，有一类专门研究明星的，叫做明星论。明星是现代社会的人造新神，取代了前现代社会人们对其他超自然力量的崇拜。明星被人所崇拜，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作品，而恰恰是因为他们本身的魅力。安德烈·马尔罗的《电影心理学概论》从明星和表演艺术家的区别上论述了明星的本性：“伟大的女演员是能体现许多不同角色的女人，明星则是一个招徕许多为她量身定制的电影剧本的女人”，“电影明星不必是从事电影工作的女演员，她是一个有些演戏才能的人，她的脸表达、象征和体现一种集体的本能要求”。而日韩的偶像工业体系将这一特征发挥到了极致，如果说以前的明星至少是多多少少有一丝真实的个人魅力的话，现在的偶像则是全方位的人造商品。她们的社交账号大多有团队管理，不被允许发出自己真实的声音。她们的合约有商务洽谈和公司把控，很难想象自己有几分选择的空间。如果说以前的明星还有一些个人奋斗过程中对人性的体悟，偶尔会出现一些真知灼见。那这些从小就被公司严密控制成长起来的练习生偶像，对社会和人性的认知也可能也很狭隘。他们就像一具被精密研发的机器，只为了投入市场后一鸣惊人，成为又一颗摇钱树。

如果知晓其背后的运作机制，那么对“明星”的祛魅也是分分钟的事了。要求一个高度市场化的商品作为道德楷模，这是矛盾的。因为市场是逐利的，没有什么比迎合人性欲望更赚钱了。这种欲望不仅包括力比多，也包括一种自我投射，比如我粉的偶像拥有良好的道德品质，因此也证明我个人的道德与品位。这种自我投射的需求被商业敏锐捕捉，又通过营销包装成一种积极的叙事，让你认为你的偶像是你的选择。其实只是市场喂给你的又一杯精品星巴克咖啡罢了。现在这杯美味的星巴克咖啡要被借给另一家机构洗白自己剥削女性的历史，清醒的人会去骂这杯咖啡吗？

毕竟它连话都不会说。它只是无辜地展示自己的美味罢了。这是它作为一杯咖啡应该做的。

二：反对色情商业化就是反对性自由吗？

有许多媒体会将这场Lisa疯马秀之争定性为女性主义内部反对色情制品与性自由之间争论。这确实是女性主义内部的一个争论之一。但是这二者的观点其实并不是不可调和的。反对色情商业化制品的女权主义者的论调是不言自明的，这是对女性的一种剥削。人口贩卖、人身伤害、胁迫和Rape与这个产业息息相关。Robin Morgan 有言：“Pornography is the theory, and rape is the practice.”（色情制品是理论，Rape是实践），几乎全部制品传达出的理念都是极度厌女的，对女性的欲望认知是极端错误的，比如流传广泛的“不要就是要”等。这会助长整个社会对女性甚至是儿童的暴力。Gail Dine宣称自己对liantongpi进行的访谈表明，这些犯罪分子一开始都是对Rape一个儿童的念头感到十分恐惧的，但随着大量接触liantong的色情制品，逐渐习惯了这种刺激，转而寻求更高的刺激。

而性积极女性主义者否定的并不是当下社会色情制品的有害性，而只是强调女性应该更加积极地拥抱性，享受性。要摆脱父权制下那种男性主导的错误的性而转向女性自主的性。Johanna Schorn, 一位性积极女性主义者宣称她们想要建立的是一个人类性行为能在安全、健康和非剥削的情况下进行的社会（虽然我觉得很难）。她们建立女性色情制品制作公司，开发面向女性的porn。她们也并不是拥护当下社会里的色情制品的。

换而言之这二者在反对父权的压迫上并没有区别，区别的只是对色情制品这一产品本身的处理和认知方式上存在分歧。当男性去营业场所消费女性身体的时候，这种行为不管是反色情制品还是性积极女性主义者，大概率都不会认同的。因为它的本质依然是遵循男性对于性的规范，而不是女性自主地表达。美丽的灯光、华服和高超的舞技，装点的依然是男性的春梦。污名、争议和剥削，留给的依然是女性。

三：以自由之名，行剥削之实。

根据以上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到太多剥削被包装成自由的商品，供人们心安理得的消费。当一个女人做出一个看似自主的选择，人们会说这是她选择的，由此免去了一切责任。而她真的有选择吗？对于参加色情制品制作的女性，麦金农有一句经典描述：“不是因为她们有选择，而恰恰是她们的选择太少了。”

如同不加约束的权力必然走向腐败，不加约束的人性大概率走向堕落。这是我无法赞同性积极女性主义者对情色制品宽容的原因。人类所有的欲望都应该被满足吗？女性的欲望满足能给人类带来更健康，更安全，完全没有剥削的性吗？历史没有给我们机会证实这个猜测，但是是时候了，我们可以站上舞台中央，不必表演男性的fantasy，而是为自己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