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冬天了，没关系
这会儿不想看诗歌、短篇小说，未读的长篇有点厚重，于是面对一排书站了一会儿。一本一本地看过去，才注意到了边角一本五年前买的书。这本书是V写的，刚来厦门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出书了，很是震惊，然后悄摸买了来读。但我好像只记得描写的是她在国外几次交换生的生活，具体她是如何探究自己在18岁的困境，似乎没有太多详细的解释。
关于和她在19岁左右的事情以前写过多遍，这里不想再重复赘述。总之我又像想要探究她当时内心的念头起来，从头开始读序言和第一篇。时隔几年再看，会和我第一次读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我问自己。
虽然从故事和经历能看出是V，但单从文字上又似乎平平无奇。至少不是初中高中读到她的作文那种惊讶的感觉：观点奇特而清晰，看似平凡却打动人。继续读下去，我才注意到其中一句话，“今天的我，庆幸当初自己不曾放弃生命。”原来那个时候，V甚至痛苦得想要完全切断和逃避？我好像忘记了，或者忽略了。
她写道高考失利后，读大学的前两年重度焦虑，每天重复吃很多东西道半夜，靠暴饮暴食来逃避现实，无暇顾及成绩，变成了全班倒数第二名，而倒数第一退学了。我对这一段有点印象，因为那个时候我也一样。逃避同学和同宿舍的人，错开时间自己去上课和下课，然后偷偷地换食堂吃不同的东西，怕被人看到吃太多。一边吃一边哭。
寒假，我们俩约在咖啡馆见面，她告诉了我她的大学生活就是如此。我甚至还很惊讶，她这样从小的模范生竟然很快就有了一个男朋友。但因为他在隔壁校的哲学系，才大学就写了自己的论文还是书，所以V面对他也会感到自卑。
这本书里写的都是我们不再联系之后，她的生活。虽然我们也并不是很亲近的朋友，但在当时我哭的时候，总会给她发一些莫名的文字。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过一会儿，也会回复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安慰的话，就像高中我们俩上课写的纸条一样。
再继续往下翻，基本都是V在以色列找到了自己，不再自我怀疑，而是去做，去自由。然后又去到了不同的国家，遇到了不同的人。我才发现书签停留在1/4的地方，原来五年前我就没有继续往下读，现在也不想再看下去了。V走去了和我完全不同的方向，我不感到好奇，也不想了解。知道她已经找到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远在南半球结婚生活，就足够了。
前天面试了一个还在读大三的男生，那种对学习的紧张感，和当时的我们如出一辙。虽然笑着承认自己高考失利了，掉到了第六志愿的学校，但之后都在拿国家奖学金。唾弃财经方向的新闻学，转专业到了汉语言，更专注地关注文学。
于是我问，那学中文会考虑到以后的职业规划吗？他说因为大家看来中文就是万金油的专业，所以可能会想要更偏重学术和专业研究的方向。还补充说自己4月前都会在厦门，因为想要读研究生考了雅思总是有保障的，“不过，如果不是保研的话，我是不会考的”，实习生说，“没有保上就说明我不适合吧，就会考虑别的路”。这样大言不惭的骄傲感，十年前的我也差不多如此。
想到刚才读的第一篇里，V分享的一句话：“我前十九年的人生都在社会的鞭挞下拼命狂奔，命运就让我遇见一群以色列人，他们将我揽下来问，你要奔去哪里？可知道自己狂奔时错过了什么？”我突然有点愣住了。虽然我现在的工作生活完全谈不上在狂奔，但既没有头，更没有尾，不知道要走到什么地方去，要走多久，前面有没有人。或许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也是一种茫然的狂奔，只是为了把时间消磨走，等到有人来找我。
V再次打断了我的这个想法。我从后往前翻，试图从一些篇章里找到她聊到恋爱结婚的看法。在倒数的一节中，她写到和法国男性朋友在北京见面。“聊起我两难的选择，他说，‘永远不要为任何人妥协，因为到最后，陪伴你的只有自己。我发现女生通常愿意为他人在重大人生抉择上让步，而男生一般只会在诸如今晚要不要去超市一类鸡毛蒜皮的细节上妥协。男生不过妥协一时心情，而你却要妥协自己的一生。’”
我仿佛又醍醐灌顶。大概因为自己的精神不够独立，才总是要依附于人，最终变成了只是漂在河流的浮木。我能感觉到世界很大，而我自己很局限，局限到只能看见自己，也只能写自己。既身在其外，也在之中。虽然明知枷锁，但又是被束缚的人。
因为长期身陷框架里，只知道去和别人比较，潜意识也在看别人做什么，而自己缺失的、做不到的是什么，堆积了许多落差感。然而实际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从出生开始就有所不同。所有的经历应该是去寻找自己和了解自己，不是在努力变成同样的标准线，并为了达不到别人的线而难过。
一些心理学上会写，谈恋爱其实是最快速探究自己的方法。通过亲密地和他人相处，实际上会更直接看到自己的反应和情绪变化，甚至歇斯底里的时候的状态，更清楚知道自我是怎样的。虽然也有人会问，为什么要去了解自己呢？
我想大概是，我可以离开任何人，但无法离开自己。心理学者乔丹彼得森在《人生十二法则》里写，“把自己看作是一个你对TA负有责任，要去帮助的人来对待”。比如在想起来的时候，伸出手拍拍自己，会突然觉得很想哭。左手摸摸右手，它们明白有些辛苦，有些难过的颤抖。
如果把我作为另外一个人，我爱她，现在我要照顾她，就能很快知道现在做的很多决定都是有问题的。不断怀疑、不断试错、不断假装中立，假装不受影响。不知所措的时候会握紧拳头，摩挲指头关节，或者不自觉地捏捏耳朵。要敢于直面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