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521 吃完饭去湖边看鸭子
吃完晚饭后,我们走去湖边散步消食。湖边站满了人,大家都在看鸭子游来游去,有人把面包屑丢在水面上,说什么“老天爷赏饭吃”,我们在旁边笑起来。
人们穿着宽松的衣服,不拘小节的裤子,还有凉鞋。前面的两个女孩子在聊天,对话的内容突然飘进我的耳朵里,“他说现在不走,之后就走不了了...大概一到两个月”...我知道她们在讲什么。我突然想起在鼓楼吃饭的那个晚上,我们在张妈妈坐着,也能听到隔壁饭桌的闲聊和忧虑。姐姐说,要不马上回成都吧,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们长久地沉默,好像已经无处可去。
风吹草动,晚霞满天。仓皇再次涌上心头,我在想自己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是为了完整的“最后一个学期”吗?是寝室里的东西还没开始打包吗?是还在期待毕业典礼吗?...
——其实是侥幸心。这个答案呼之欲出时,心里还是有些懊恼的。
回去核酸检测的路上,我就假装自己走在府南河边,要去贰麻酒馆里坐一会儿。喝完酒以后,还可以再顺着河边走走。夏天的傍晚,河边应该会有很多散步的人,说不定还会遇到卖花的老婆婆。“我要一串黄桷兰。”又想了想,栀子花也是不错的。
我不知道“黄桷兰”用普通话怎么念,就说了方言,又把“栀子花”讲成了“资纸花”,自己笑了起来。安唱了两句卖花人常唱的调,恰好晚风吹过,我们都闻到了花香。梦境与现实奇妙地交错在一起。
快快地做了检测。
回到家里跟妈妈打电话,又说了说上周发生的事情,觉得过去的时间飞快,未来的日子却没有奔驰而来。我昨天跟阿遥发了照片,阿遥说“你们就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里的人们”,我拍拍肚皮,大倒苦水,她却说“至少不愁吃喝”。我最近确实每天都吃得很好,生活费全部都用来填肚子了。爸爸妈妈在电话说,想吃就吃,开心最重要。
我想起湖里的鸭子,它们每天都有面包屑,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老天爷赏饭吃”。上次见面的时候,姐姐说公司裁员,她变成无业游民。昨天问起阿遥,她说姐姐现在也没找到工作,最近什么都很难,只好再撑一撑。妈妈说,一位认识的阿姨已经在医院里待了大半年了,因为身体始终没法变得“正常”,只能一直住在社会面之外。她的家庭还算富裕,但这样下去也总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鸭子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吃饱了的人为什么要坐在湖边叹气,为什么要因为那名叫“侥幸心”的东西而不安,为什么有的事情每天都在做,却依旧打不起精神,为什么头脑里有那么多复杂的念头,在幻想乡里驰骋,又困在当下,时而无所畏惧,时而软弱不已。
多的是,鸭子不知道的事。
:写到这里,老罗发来消息,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家,还是拒绝了。我好像有些厌倦了没完没了的揣摩。在制度带来的可预测性统统失效时,一切就像押宝,即便赌对了,也只是好运气和坏运气罢了。——但是人为什么要盯着赌盘过日子呢?
剩下的时间多去看看鸭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