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苹果:乔布斯的遗产
谈到人生目标,乔帮主曾经对挚友Oracle的拉里说他对钱不感兴趣,这话起码部分是真的,他既没有拉里那么爱花钱(游艇飞机买起来)又没有比尔盖茨那么“热心慈善”,但他的个人野心其实更难满足,他慢慢树立的目标,越来越清晰的愿景,做伟大的产品,建立伟大的公司,mac和皮克斯是这两方面的代表。要继续追求下去,重回苹果就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Amelio知道自己早晚要被取而代之,但仍然做了无谓的挣扎,他拒绝让乔布斯入board,乔帮主非常生气,但四十岁,已经成熟,他对外宣称不会插手苹果事务,职位也是兼职的advisor。97年的Macworld,Amelio度假回来,毫无准备上场讲,沉闷无聊不说,根本没有提前熟悉他要讲的内容,经常文不对题,讲了俩钟头,下面观众快崩溃了,他终于邀请乔布斯上场。
乔帮主一上场观众立刻大鼓掌,但他并没有多说,接着Amelio把沃兹也叫上来了,这个没有事先和乔帮主说,他大为不满,合影时刻意移到台边,变相拒绝,Amelio也非常生气,即便如此,这也本可以是个完美的收场,可惜,Amelio又没完没了的讲了一个钟头。
四十岁的乔帮主已经学会闷声大发财,一方面他专注于Pixar的业务,另一方面他把NeXT和以前Apple的旧部召集到自己家开会,并把他们安排到苹果的重要部门,Avie 去了软件部,鲁宾斯坦去了硬件部,都是leader。这都是以Advisor的身份建议的,同时开掉了他不喜欢的汉考克,他说我必须把这些垃圾人开掉,以免他们像当年捅我一样背后捅我的人一刀。
苹果业绩持续下滑,Amelio在董事会上更加难堪,公信力岌岌可危,董事会已经密谋要换掉他(毕竟天天陪钱心疼啊),马库拉也被迫下台变成副主席,现任董事局主席是杜邦公司的老板Ed,他私下打给乔布斯让他来特拉华杜邦总部谈谈,表面上是说来给我司做个演讲,其实是想探探他口风,结果乔帮主口风很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Ed问他,你觉得Amelio怎么样?对这个单刀直入的问题,乔帮主在三十秒内脑子转了三百圈儿:我要说他好那是扯淡,我要说他不好,董事局主席可能会告诉他,他知道后我就没法安插我的人了。当然脑子转的时候嘴巴也没停的说了不少废话,三十秒后,他说我觉得他是个糟糕的CEO,几乎是最糟糕的。挂了电话他有点儿后悔,觉得是不是出手太早了?
好基友拉里埃利森继续对媒体鼓吹乔帮主应该做苹果CEO,只有乔帮主才能救苹果,但他这话已经说烂了,一直也没行动,没人信了。拉里急了,直接放话,我找几个人筹一个billion做苹果大股东,让乔布斯做CEO,还开玩笑似的弄了个邮箱saveapple@us.oracle.com, 结果这个新闻一放出来苹果股票应声而涨,Amelio当然气炸了,他打给乔布斯,乔布斯说,哎,这太扯淡了啊,我也不知道,他没跟我商量啊。但他也没否认。
拉里还把Amelio介绍给相熟的科技媒体记者,当然写出来没啥好话,一个party上Gina Smith(当时任ABC科技记者,后来写了沃兹的传记)问他苹果现在怎么样,Amelio,像商学院培训出的MBA一样故作高深的说:Apple就像个载满了金银珠宝的大船,但是船底漏了个洞,我作为CEO要做的就是号召大家齐心协力往一个方向开。Smith一脸懵,问:yeah,but what about the hole?Amelio就是这么一个CEO。拉里后来讲这个笑话给乔帮主听,他正在吃寿司,笑的满地打滚儿(I literally fell off my chair laughing)
Amelio不算差,至少比斯卡利强,他是诚心邀请乔帮主回归的。他是个衣着和生活都比较注重品味的人,去找乔布斯谈的时候开了73年的奔驰,众所周知,乔帮主最爱奔驰,所以印象深刻。当然,墙倒众人推,媒体在描绘他在97年macworld上演讲时说他穿的”就像你刚离婚的叔叔打扮一新去他的第一次新约会“。
乔布斯重回苹果后第一件事是调股价,董事会说得商量俩月,乔帮主说:你们都傻逼了吗?这事儿得赶紧,如果你们不同意我明天就不来了,因为我后面计划好要干的革命比这还狠,个个都商量俩月搞个几把,董事会只好同意,但非常不爽。接下来更绝了,乔帮主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你们全体董事会必须都辞职。
乔帮主继续找Lee Clow 做广告,最后他们做出了Think Different 这个经典,每次说起这个广告乔帮主就会哽咽流泪,他说,我想到真正纯粹的美好的东西就会激动,即便现在回想起这个广告我还会哭。Think Different有语法错误吗?为什么不是differently,他说,我想表达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能用ly。其实,这和Dream big的语法一样。
Jony Ive出场了,Issacson非常简明的写了Jony的简历:小时候就热爱设计,长大后毕业于设计学院,用苹果电脑时“顿悟”了,去了一个给苹果做设计的英国公司,飞到美国加入苹果(刚好是乔帮主被排挤出苹果那年)和乔帮主擦胸而过,十年升到设计部主管,但他并不开心,准备离职,乔帮主回归,发表了打鸡血讲话,他决定留下。
Jony和乔帮主的关系,用劳伦的话说:乔帮主从未intentionally伤害过Jony(言外之意:他intentionally伤害过很多人哦),两人波长相当,可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不同的是乔帮主靠meditation和直觉,Jony靠艰辛的工作,一遍又一遍的试错。有了Jony,乔帮主绕过鲁宾斯坦(硬件部主管)直接work with Jony。
发现Jony之前,乔帮主试过找IBM Thinkpad的设计师Richard Sapper,法拉利和玛莎拉蒂的设计师,玛莎拉蒂有个系列叫吉卜力--没错,就是宫崎骏吉卜力工作室那个吉卜力。发现Jony后,乔帮主是这么说的:If I had a spiritual partner at Apple, it's Jony.他是公司除我之外权力最大的人,没人能对他说三道四。
入了board后乔帮主装模做样找了很多人来做苹果CEO,这些人得知他会是主要的board member后都拒绝(做傀儡)了。乔帮主说,主要因为当时苹果太烂了,没人愿意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兄弟我只好再做冯妇,勉为其难啦。
同时担任两家公司CEO,乔帮主过起了796的生活,早上七点去公司晚上九点才到家,孩子都睡了,和老婆也没话说,看半个钟头电视就睡。开着他那辆黑色保时捷convertible奔波于Pixar和Apple之间,得了肾结石也只是匆匆跑医院打一阵杜冷丁继续忙工作。他身体主要就是在这几年搞坏的。
苹果把操作系统license给别的电脑的确挺傻的,在别的硬件上跑不好,赚钱少,帮别的硬件厂商占领市场。乔帮主回来后停了license给别的厂(赔了100M给Power Computing,拿回授权,并买回客户信息)。整个重整过程,乔帮主解雇了3000多员工,止住了跌势,回归后第一年亏损1.04billion。第二年第一季就开始赚钱了,虽然不多45个million。98年末,乔帮主回归后的第二年公司盈利309Million,不服不行。大师兄回来了,二师兄也回来了。
扭亏为盈最重要的是专注,乔布斯画了个十字,写了四个象限:consumer,Pro-这是用户层面;Desktop,Portable,这是产品层面,苹果只需要专注于这四个方面就能赚到钱。但他砍掉了Newton(商务通)因为这是斯卡利最得意的产品,乔帮主解释说时间紧急,我来不及细想,直觉觉得这个产品不行(斯卡利主导的都是垃圾)直接砍了。
在KPI的驱动下,macintosh有十几个型号的电脑,乔帮主一个个叫过来问,砍了好多生产线,很多产品被砍后,该部门员工竟然很开心,用乔帮主的话说: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工程师,不要花时间在这些垃圾上(当然这些垃圾一大半是斯卡利制造的)
第一代iMac,这个蓝色叫bondi blue--名字取自悉尼的bondi海滩。透明工艺还跑去糖果公司学习,后面这个把手是Jony设计,他说加了这个之后电脑变得更像普通家电,老人家看到会很亲切不会恐惧它,为了这个把手乔帮主和硬件部财务部吵了大架,最后以:“我是CEO,我说了算,你们懂个几把”结束了战斗.
前面这个光驱是卡槽型,参考了当时高级跑车的车载CD设计,第一个prototype出来后乔帮主安排了吹牛逼大会,结果看到样品后光驱是像普通电脑一样弹出来的,他立马血压上升:what the fuck is this? 鲁宾斯坦没出声,他知道他又要发神经了,因为这是他首肯过的设计,后来乔帮主哭着说(literally)吹牛逼大会推迟,把这个光驱给我搞成卡槽。
这个卡槽光驱,鲁宾斯坦是反对的,他说索尼在造刻录机,推出后会优先兼容弹出式光驱,我们造个卡槽式会导致总比别的电脑落后一步。乔帮主说我不管我就要卡槽式。事实证明鲁宾斯坦是对的,但刻录不了CD这个打击反而令乔布斯想到了插手音乐工业:刻录个毛,老子给你们造个iPod。当然,这是后话了。

Jony的这个把手设计,如果在普通公司,肯定要出一堆报告来证明它提高了市场占有率,因为这种recess型的把手令制造成本上升不少,必须justify这个成本,但乔帮主没有要求出报告,在这件事上他和Jony是心有灵犀的,Jony有经验支持,他是直觉支持。用户知道个毛啊,总之这个玩意儿就是酷。就得这么设计。

乔帮主窃取了Jony很多创意,外界把苹果独特创新的工业设计归功于乔布斯,其实九成以上是Jony的功劳,起初他也很气愤,觉得受伤,尤其是乔帮主头天否定掉他的设计,第二天就把这个否定掉的设计当成自己的在员工面前吹牛逼时,他非常受伤。但是,“如果不是他强力去推,我的这些设计成不了产品也就谈不上什么设计理念了。
Jony非常感激乔布斯的知遇之恩,比如iMac上这个把手,他设计这个把手是为了把电脑变得像普通家电一样平易近人,不会令人畏惧--这也是整个iMac设计理念。乔帮主看了一眼就懂了,大力支持。他无需解释也无需市场调研支持。这是他最感激的地方,两人在很多日后的产品设计上也是如此合作无间,Jony的专业和乔帮主的直觉创造了一系列伟大的产品。
Jony简单阐述过simplicity的设计理念,大意是simplicity是非常难的,经历了删繁就简的过程,用户用到的看到的这个最后结果,经历了无数次的加减试验。是一个繁华之后归于平淡的平淡。简单讲,财务自由海边买个大house每天去冲浪的人和天生就在海边只会冲浪的人的分别。这两种人生看似一样其实差天共地。
乔帮主这个道德高地真的是最贵的一块儿地了。97年他重回苹果做代里CEO,没要任何股权,年薪一刀,当时股价不到14刀,2000年,也就是两年半后,股价102刀,他只获利两块五,他加入时董事会给他了个股权,如果他接下这个股权这时候他会有4亿收入。他说我就是不想让大家觉得我重回苹果是为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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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仙境7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1-20 14:2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