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教育谈:安格望铁的近况
这篇可以算是接着建筑-回忆/八卦/历史/时间线整理/饭局/采访接着往下写。
安格望铁,是我给本校起的中文英译。学校全称University of Appied Arts Vienna,在维也纳或者业界大家都简称为die Angewandte,也就是德语应用的意思。自从来到维也纳,便陷入出疫情,而大大小小的变动,从理论系教席的更迭(Sanford Kwinter到Mario Carpo),结构系教席的搜索(Klaus Bollinger到Wolf Mangelsdorf),院长的更换,到未来几年安格望铁校长的更换,三个studio教席的重新招聘,学校将迎来全新的换血。三巨头的黄金时代的消逝,让我多多少少有点“赶到一个进入到尾声的party"的感觉。
从美国一路教过来,学生群体是非常不一样的。作为奥地利的公立大学,安格望铁对于欧盟学生是免学费的,对于以外的学生一年只需要一千五百左右的欧元学费(中国学生还能以第三国家的身份申请学费减免),于是我们有着非常多样的学生,奥地利本地申请者,德国、美国、英国也很多(讲西班牙语、法语和意大利语的很少),还有就是保加利亚、波兰、乌克兰、俄罗斯等其他东欧国家,伊朗,同时也有中国(大陆、香港、台湾)。根据教授也吸引了特定地域的学生,比如妹岛和世任教期间就有日本的申请者。地域的多元性和学生群体的国际性是建筑学院最吸引人的地方。
当大学免费,只要你想读就能来读(尤其是奥地利人),再加上一周允许20小时的工作时间,欧洲的学生们就在学习之余在事务所兼职。虽然不能一概而论,但是欧洲人把上学当作上班,美国人把自己当成消费者。对于从建筑系,课程的安排往往是希望学生能够全职学习,尤其是以设计课为主的学校(design studio-oriented),课题往往是具有挑战性的,而同时学生还需要建立理论、应用科技、视觉学习的修养,即便是心无旁骛也往往会需要熬夜。在美国,我们支付了巨额的学费,每学期恨不得把能选的课都选上(学分选满后再选需要支付五千美金一门课),而在这里,看到学生们还挣扎在把学分修满的边界,是非常震惊的。一方面,无论是院方还是老师,都筹办了包括讲座、工作营等设计课之外的活动,我们认为这些能够在建筑教育上帮助到学生,而另一方面,一部分学生需要自力更生,每周工作20-30小时,在这样的基础上,把设计课做好后,仅仅能够满足其他课程的基本需要,更别说进行自主性的学习了。对于这种情况,其实恰恰是符合教育的初衷,也就是义务教育,让没有条件支付学费的学生也能受到顶尖的教育。
建筑系几年前进行了一次大变革,也就是把原来的五年本科教育(diploma)改成了三年的研究生教育,学生在入学前已经不是一张白纸了。在招生的时候,并非唯作品集论,而是会根据学生之前受教育的背景进行综合评判:如果一个学生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但是做出的东西中规中矩,比起另一个学生没有机会收到国际化的教育,但是作品集有令人惊艳的内容,往往会倾向后者。同时,在技术上,并不寻求一定要掌握软件技术的学生,比如编程、造型、渲染,因为我们所教授的技术往往都是最先锋的,所以我们并不寻求学生在其他学校的本科教育阶段做“先锋”的内容,而是更看重基本功:空间感、实体模型(虽然我们基本不做)、美感(因为这个东西我们教不了)。这也是我很欣赏的一点,从学生的背景做全面的画像,来考虑是否是最适合我们设计室的可塑之才。

在教学内容上,扎哈、蓝天组和林恩的时期,正是数字建筑飞速发展的时期,蓝天组的学生据说跟摇滚明星一样,在旅游的时候每走到一个地方就把酒店房间毁掉——枕头塞到马桶,电视机从窗户扔出去——或者在学校的周五晚,聚集的水泄不通的party(同时在加州,Eric Owen Moss的学生在停车场搭起了各种装置作为毕设,现实版Madmax),学校的讲座和评委席常常会出现汉斯或莱、Lebbeus Woods、梅恩,以及现在在全世界各地执掌事务所的年轻一代,对数字建筑的未知和激动是大家的兴奋剂。在Wolf退休的那一年推到了高潮——Massive Attack集结了24个他的朋友和敌人,第二次的大聚会则是在扎哈退休宴。现在课题与文化、气候、景观、自然更密切,以及对非洲地区的关注,这与欧洲各种双年展的议题相吻合——威尼斯双年展今天宣布Lesley Lokko为2023年主策展人——学生也从摇滚明星变成了策展人和伪科学家,希望他们更够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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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HL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1-12-15 14:2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