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do you mean, gender dysphoria?

Gender dysphoria is a term that describes a sense of unease that a person may have because of a mismatch between their biological sex and their gender identity. This sense of unease or dissatisfaction may be so intense it can lead to depression and anxiety and have a harmful impact on daily life. (wiki)

比较常见的一种观点: “我也喜欢穿裤子/平底鞋/剪短发/打扮中性/爱运动/做STEM专业相关，但从没觉得自己不是女人，也并不在意自己是女人这件事，更没想过做男人。What do you mean, gender dysphoria? Just be your authentic self and stop caring so much about how you are perceived.”

曾经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支持朋友transition，承认her feeling is valid，但我心疼她要面对的压力和经历的痛苦--这些难道比不过她的gender dysphoria?

接下来我不想说教，只是讲述自己作为一个ciswoman在尝试理解gender dysphoria的过程中对gender identity, expression and affirmation的反思。如果你愿意，欢迎继续读，随时停；如果看到这里你已经在翻白眼，我建议不要再给自己添堵了，毕竟这只是我的一篇日记，不是你的阅读作业。

Gender Nonconforming Being My Action, Not Identity

最先意识到的，是我对自己gender presentation的随意和坦然并非偶然，而是有先驱者创造了更宽松的环境。当今女性“穿裤子/平底鞋/剪短发/打扮中性/爱运动/学STEM”在很多社会里已经不再具有gender nonconforming的代表性。而第一批这样做的人恐怕在当时也受过关于性别/取向的猜(质)疑和侮辱，也可能被gaslight为只是特立独行为了吸引注意。

我以为的流动的gender expression是自己经常素颜穿着宽松的帽衫、大裤衩儿和人字拖去聚会，也偶尔化浓妆穿礼服裙子和高跟鞋去约会。但我意识到不论哪种装扮，我都会在内衣问题上犹豫。 穿浅色衬衣要配裸色内衣，穿露肩的top就配无肩带的，或者反过来先穿好最舒服的那件内衣再去挑能遮住它的外衣。 然而大多时候当然不穿内衣最舒服。 于是决定做个bra-burning feminist (jk)，给自己打气心里默念I refuse to let my breasts be hyper-sexualized! 结果还没走到车库就胳膊交叉在胸前折回来换衣服。焦虑满溢，虽然庸人自扰，但也都是在我的女性身份浮出潜意识时徒增的--那一刻，我非常清晰又自然地感受到自己的女性身份并不以为耻。而我之前认为“性别不重要，根本不去想”，以为自己几乎可以算是gender-expansive，原来只存在于被社会普遍接受认可的前提下，或者作为一次有意的gender nonconforming的行为。那是我的个性和生活方式，不等同于我的gender identity。

体会到因为外在和行为可能受到的他人评判和来自内心的疑虑挣扎而不能尽情释放自己/解放身体，强烈感受到到平时被忽略的自己的gender identity，是我理解gender dysphoria的第一步。

(Cis-)Gender Affirmation

我的朋友在transition初期非常担心自己能否pass。我一边担心她过于偏执精神压力太大，一边不解为什么要如此在意别人如何perceive自己的性别。如果穿衣化妆包括仪态举止都算外在的表象和修饰，性别焦虑有更深层/“无解”的来源么？

有天choir排练结束后的例常闲聊中，一位成员抱怨某个没有live chat选择，必须打电话解决问题的客服。他非常抵触给陌生人打电话，因为无论如何压低声音，每次都会被认成女性。另一位成员接话说她从小到大很多次在公共场合被陌生人窃窃私语但足够大声地评论 "She has a man's voice!" Is their sense of unease valid? 当然。这是有很好听的singing voice的两个人因为身体不可(轻易)改变的一部分(也应该是让他们自豪的一部分)被别人误会性别、评判与他们性别“不符”的特征时产生的不安。当时在场的人没有谁能轻松说出一句don't worry how you're perceived，因为我们可以换位思考，想象那种苦恼，也多少自己经历或接触过因身体特征不符合性别刻板印象造成的困扰。

初中班上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的男生每次被指出这些特征像女生时即使对方没(意识到)在刻意评判/攻击，也会害羞得面红耳赤。这时对方继续说，你现在更像女生了，诶你喉结也不明显，不会就是女生吧?! 前男友因为长期服用胃药副作用导致胸部轻微增大，其实并不明显，但他特别在意，拒绝去游泳也从不穿布料柔软的tee。 禁足期间因为salon停业无处去做除毛的朋友工作会议尽量不开摄像头，因为facial hair让她对自己的外貌极度不自信。

对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某一个特征的不安或许还能被“不要顾虑太多，都是性别刻板印象，错的不是你”劝解。如果是对身体的很多部位、很多特征都时刻感到被别人和自我审视，时刻感到格格不入，时刻都为之羞愧懊恼自我厌恶呢？我可能永远无法切身体会到朋友承受的gender dysphoria，但我可以理解并共情，因为生理特征、gender identity和perception/affirmation不一致时产生的焦虑和困扰也存在于顺性别群体中(具体形式和程度上当然存在差异)。

错的不是自己，但在性别刻板印象彻底消失前，寻求gender affirmation无可厚非。 初中的男同学出国去了日本，前男友把一半客厅改成gym练胸和腹肌(一边单手举重一边读哲学这画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跑题了)，朋友自己用镊子一根一根拔唇毛，拔完抱着我大哭说现在嘴唇周围一片红里透白比胡子还难看(不得不说有些可爱，而且过了半个小时就褪去了)。 这些行为算逃避还是努力并不重要，如果能让他们减轻心理负担，谁有资格指责他们所做的是对gender expectations的妥协?

很多词汇不确定中文用法写得磕磕绊绊，思维也一度打结儿短路。原本打算就写到这里，因为正是这些经历和反思让我更能理解朋友当时感受的gender dysphoria。但我脑中突然浮现出Frida Kahlo的自画像，于是想再加一段。

Gender Expression: Appearances Can Be Deceiving

回到gender nonconforming being an action的思路，有意识地对抗二元性别刻板印象当然值得鼓励，而且确实存在non-binary gender identities，但审美的包容性也应该允许自由的gender expression。

我喜欢Frida Kahlo把身体当作充满想象空间和用来充分表达自己的载体，勇敢地把支离破碎的身体包装成怒放的现实。She dressed in a way others did not and created a beautiful woman in her own term. Her pain and her courage to overcome it were also present in her feminine expression, loud and proud.

I never painted dreams. I painted my own reality.

Fine Arts Museums of San Francisco: “Frida Kahlo: Appearances Can Be Deceiving” \ Exhibition Tour

Be your best self. Che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