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打扮的二三事

搬家扔了很多东西，重新开始工作没有太多合适的裤子。第一二天工作就已经因为大姨妈弄脏了两条裤子，虽然洗了但是其实穿一整天不是很舒服。买裤子对我来说一直是个大问题，因为腰围和臀围差太多，基本只有leggings比较舒服。可是做实验还是穿宽松点比较安全，所以今天我穿了队友（男）的levis 501. 腰围30的裤子就算没有皮带也可以安稳挂在我很宽的髂骨上。男版的501用的是粗棉线织的牛仔布，和我的801（不敢买女版501）还有别的任何牛仔裤比起来粗犷许多，但是也更耐磨更硬挺。我的牛仔裤穿一天就柔柔弱弱的了，有一次在大玻璃前看到自己穿着的牛仔连体短裤松松垮垮的，就像一只落水的猫咪。嗨，我本来还以为自己很朋克呢……

男501的口袋巨大，队友的裤子总是可以放下一整个钱包，我只能把卡插在屁股兜里，就经常掉出来被吐槽。应该也让他尝尝小口袋的滋味。今天穿了一整天男501感觉非常爽，也不夹髂骨也不卡档，这让我想起了初中时我每天都穿着当时叫做“垮裤”和“板裤”的牛仔裤，hip-hopper穿的那种要掉到屁股中间的裤子，只是初中时我穿28。几个月前我稍微回忆了穿衣服这件事，看到今天广播分享的《为什么宇多田光不想做女人？》这篇文章之后直拍大腿。https://mp.weixin.qq.com/s/1lTlFfIr2kRFzdZqx44Ptw 我把它贴出来，希望自己能更诚实地面对自己，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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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中时短发，总穿中性白色大T恤、大号卫衣、棒球夹克，松松垮垮的牛仔板裤，裤脚总是拖到地上被踩破；鞋子是板鞋或者帆布鞋，整体比较嘻哈的样子，和其他同学比起来挺叛逆的。那是我这辈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这样的打扮和厌女倒是没有太大关系，只是因为我从小到大被我妈妈强迫剪短头发，穿得很女孩子的话形象很糟糕……我的发质不太好，头上的旋长的位置也很奇怪，头发稍微短一点就乱七八糟的，各种翘起来。洗完头就炸毛，感觉像rick and morty里的rick，总之留短发很糟糕- -

Morty and Rick

后来我读大学，慢慢留起了头发，打扮得是很普通的女（高中）学生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征。慢慢周围都没有女生了，那些男生出于嘲讽和/或亲昵都叫我X哥，就像有人出于嘲讽和/或亲昵叫一些女生女汉子。现在我回想起来感到很厌恶，我就是女的，你们觉得很爷们的那些行为和品质跟性别没有任何关系。当时或许并没有很清晰的性别认知，无处搞清楚我的困惑和烦恼。但不知不觉中，我开始把外表弄得比较“女”。夏天穿那种类似雪纺下垂材质的女款（不清楚名字，西裤类的；雪纺也是只用在女装）、穿凸显女性柔美气质的针法千变万化的针织衫……到美国以后我化妆，放下国内的羞耻感穿leggings，但同时它360度将女性特征展露无遗。我的面貌也因为境遇比以往的二十多年更女性了—你很难在一个男生脸上看到那种被压制的委屈、不被看见的无奈还有经过无数徒劳挣扎的疲惫混合在一起的不安和防备。

我要证明有着典型定义的女性外貌、女性身材、女性心灵的人也可以和他们比肩—尽管没有人会去证明人都需要呼吸这种显然的事实。我没有改变我之前因之被叫X哥的品格，我比大多男人更刚强更坚毅，但我清楚感受到我被指定成了一个“女人”—它和我是什么样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是社会对我的人生的安排。

我以前被叫哥的时候恰好顺风顺水，他们会觉得我学业有成是因为我“不是女孩”。我出于不愿被表彰为“荣誉男人”的叛逆而采用女性形象的策略取得了失败：优秀的品格被提取出来命名为“哥”，而展现出弱点和失败时人们则说：“哦，那个女人。”

学业事业上我好是因为我不像女人，我不好是因为我天生是女人。把我当成牲口用解决问题之后，过河拆桥之时—不像女人不行，你得恪守本分当个女人。回归家庭吧，专心带（连对应卵子都没有排出的、不存在的）小孩。

（me 7/9/2021: 一切关于性别的阴谋阳谋在我三十岁的时候全摊开展现在我眼前了，一览无遗）

上周我听audible的invisible women, 作者的声音烦得我想不听。但除开生理学上她的声音频率让我不适这种可能性以外，恐怕我早已把这种声音和矫情/无理取闹/八卦等让我不愿意聆听的特质联系在一起了—这和人们认为hysteria是子宫造成的有什么区别？我希望作者这样的声音们多发出自己的意见，在广泛的话题传达自己的意见思想，让人们不得不改变成见，意识到声音特质当然和思想没关系—装束也是，性别也是，面貌也是，族裔也是—根本就无法从一个人的外在去预测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当然啦，他们现在并不关心它的内在到底是什么，只是想让它成为他们所指定的角色。但是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这么多人都在努力着。

我以前偶尔看到美国街头的伊斯兰女性，有些戴着更世俗化一些的露出整个脸的彩色头巾，有些是只露眼睛的黑袍。在shopping mall看到穿着黑袍拎着大包小包奢侈品袋子、在sephora买化妆品的人我还觉得挺困惑，为什么在这个自由得多的国度做这么世俗化的事情，却还是在这样的装束里，非常引人注目。我现在可能有一点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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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的打扮、我的外貌是什么样子的根本不重要，关键只在于我的性别—我是一个女人。只要我还是一个女人就还是会被judge被安排。我接受我是一个女人，我不讨厌当一个女人，我甚至不讨厌痛经，不讨厌我现在坐着的办公椅被经血染色的几块洗不干净晕成了更大的好几片。可是我不接受人为设定的关于性别的一切。我曾经懊恼我因为别人的眼光改变自己的外貌—虽然说那些是为了对抗他们的偏见，但我依然是被他们的审视影响到了，落入了他们的陷阱。现在我不为任何一种装扮感到羞耻或者不满意，最多只是有些审美上的判断，最近的烦恼是画的眉尾在日落时分都糊没了。

我昨天穿露脐装紧身裤今天穿男501大T恤破衬衫。我不知道明天我会穿什么，反正不会穿钢圈内衣。

胡乱发布，赶紧回家

after a long day 长日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