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者《树上的柏拉图》(十一)| 长篇科幻连载


前情提要
少年柏拉图的路上充满了麻烦,这一次是因为……戴着大金手表的船长,以后不能再让蛇头在他的船上做生意了,因为他害死了一个女人,如果让他继续再做买卖,那溺亡的女人的鬼魂会在某一天夜里爬上这艘船来找他们复仇的。船员们都很迷信,自然同意这一观点,对蛇头的行为也嗤之以鼻。当蛇头发现自己被孤立了,偷渡的门路也断了,他就想着法子报复……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无形者 | 生于1994,作品集中探讨真实的界限和生命的虚无。小说《尼伯龙根之歌》获未来科幻大师三等奖。
树上的柏拉图
第十一章 镜像
全文约5300字,预计阅读时间10分钟
镜子。镜子会发光,这点毫无疑问,只要周末午后的阳光正好,至少看起来也是在反射光。要说这面镜子的来历,就得从镜子映射过的无数个死人说起,但那样故事就会太长,所以不妨只提其中几个典型。
曾经,有一对父母生下一子,神说“不可使他认识自己”,后来那喀索斯长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纵使仙女们都爱着他,也从来无法建立亲密有效的人际关系,但有一日,那喀索斯来到河边,看见水做的镜子,就爱上了水中的幻影,可那影子是投注于自体的力比多啊,是虚假的倒影,空幻的美梦,他的唇一碰水面就消散了,他的吻一触之后只觉冰凉,所以那喀索斯爱上了虚无缥缈的幻景,脸颊的红润日渐消褪了,青春的活力日渐枯竭了。
凝望比歇斯底里更有力。镜子是失落的欲望的象征,或者说,失落的欲望的集合体。如此一来,异化就成了人的必然命运,反像内化成自我的主体。如果这还不够清楚,那就听听另一个民间传说吧:在古老的东方,骄傲如谪仙人的大唐诗人于醉酒后凝望江水,但不是看见了自己,而是望见了月亮,诗人原本就做着欲上青天览明月的梦啊,此刻就触手可及,故而因醉跳入水中捉月,以极富浪漫主义色彩的方式溺死。
也就是说,镜子不是因为人们发明了它才存在的,镜子一直都在,贯穿了智人的文明史,从卑微的最初到人逐渐了解自己在这世界上的位置,镜子是约束的信号,镜子是投射出去的目光碰撞之后的折返,镜子是前语言期的一个神秘瞬间。
魔鬼坐在镜子里,镜子倒映着魔鬼。
魔鬼说:“人们可以从镜子的故事中学会两点。第一,自恋便是自怜。第二,浪漫将导致悲剧。”
这是一个梦,现在该醒来了。
乳房。在草间弥生的无限镜屋,人造的星光使他感到喜悦。他是一条鳞光闪闪的鱼,咬住了饵钩就听见兴奋的一声——“我抓住你了!”那是一条漂亮的美人鱼,有着修长的白皙的脖颈,足足有三千丈长的青丝是她的钓竿,发梢处悬着明闪闪的饵星。辉夜在大笑,得意洋洋地大笑,歇斯底里地大笑,河水因着这笑变得湍急,胸口的波峰因着这笑如浪花般荡漾,洁白细碎的贝壳脱落了,丰满绵柔的双乳弹了出来,上面长着两只粉红色的哭红肿了的眼睛。那是十二岁的雏妓的眼睛!那眼睛像是会说话,责备地问他:“你刚才去哪儿了?”他诚挚地道歉,惭忸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好多好多的人在镜子前死去。”那眼睛决定安慰他,就沉默了,阖上了眼皮,变成了小小的乳头。他枕在辉夜的怀里,嘴巴贪婪地吮吸、舔舐、啃咬她的胸脯——那原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这条丢失贝壳的美人鱼闷哼一声,脖子后仰,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脑袋,满头青丝像美杜莎的乱发在黑暗中狂暴地飞舞,她痛苦地呻吟,又满足地叹息,在星辉斑斓里放歌,歌声里徜徉着无尽的哀思。情欲像火焰一样燃烧,流动的热血像春天的树液一样充满活力。在赫拉克利特的河流里,一条鱼爱慕一条鱼,你的眼睛——它说——像天上的鱼闪亮,我愿跟你游向我们共同的大海,你这鱼群中的尤物。在赫拉克利特的河流里,一条鱼找到了高于一切鱼类的鱼,一条鱼向一条鱼屈膝,一条鱼向一条鱼唱情歌,一条鱼向一条鱼祈祷,为了减轻游泳的痛苦。美人鱼问:“你可会吻?”这条鱼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于是美人鱼就把嘴巴凑了上来,教他如何去吻:她用温柔的唇黏住了这条鱼的嘴,鼻子错过鼻子,牙齿贴着牙齿;馥郁芬芳的口腔像罐头一样打开了,散发出花的味道,灵活的舌头犹如肥美的丝丁鱼在珊瑚礁之间钻来钻去,鼻腔间满是甘美的生命的气息。她吻住了他,直到他学会她的招数,并开始反击——贪婪、凶狠、饥渴、狂热、决绝、非理性,像是吸血鬼逮住了受害的少女,迫切地要把她体内的所有血液吮吸殆尽。于是,这条鱼把那双长在乳房上的眼睛忘得一干二净了,不再怅惘过去的事。
胡须。镜中人有一张年轻的脸,下巴上蹿出了密集的短短的胡须。一把黑色的电动剃须刀贴着细嫩的肌肤来回移动,机器嗡嗡响个不停,卫生间的盥洗池蓄满了热水,蒸腾而起的水汽遮挡了凝望的视线。往左。往右。往上。往下。绕着嘴唇画圈圈。锋利的旋转刀片藏在保护壳下切割着肌肤,下颌骨的嗡鸣撼动了颅骨里的梦。声音以骨传导的方式入梦,人从镜子和女人的梦中惊醒。
青年柏拉图光溜溜地站在镜子前剃胡须,在剃胡须时回忆起了昨夜的欢愉。水从盥洗池里漫出,汇成涓涓细流滴落在他的脚趾头,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洇到楼下的地毯上。他手忙脚乱关掉水龙头,收起了剃须刀。胡须不见了,但镜中人已不再是少年。柏拉图摸着自己的下巴,发现短短几天的时光里他已是一个青年了,就好像时间的流逝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不对等的。(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有一场约会在等待着他,至少柏拉图是这么想的。衣橱里空荡荡的,没有可供换洗的衣物,床铺上躺着一套新买的行头,包括印着“凯风快晴”的白色T恤、宽松的蓝色工装牛仔裤以及轻盈如无物的白色跑鞋。他换好衣服的时候,猫从窗台上溜了进来,分明一直都在,却像羞涩的淑女一般非礼勿视,此刻方才喵呜呜地凑了过来,在大夏天寻求清水和食物。
柏拉图把手伸到猫的上空,用手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贝斯特立了起来,以猫独有的好奇之心驱使着爪子,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追逐着蝴蝶般的手的幻影。在猫以为自己即将扑到的一瞬间,他用另一只手献上了早已备好的食粮,新鲜的猫罐头像附属国的贡品,糊状的肉泥在自然的天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热可可色调。贝斯特愉悦地吃了起来,下巴一上一下,嘴里发出满足的嗷呜嗷呜的声音,像是在发话:“去吧,附属国的子民,你的贡品使宗主国感到满意,所以自由就是最好的回礼。”
柏拉图在退下之前收拾屋子,床头柜上放着父亲留下的书。那书是今天一大早邮寄过来的,由房东签收,给孤独长者拆开之后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便把它丢在了柏拉图的门口。书的封面有芬里尔的咬痕,显然是被那只大狗折磨过的,但书也意外的坚韧,倒也没出现什么破损或丢页、漏页的情况。书的第一页是空白的,且是皱巴巴的,应是被狗的唾沫沾湿了又风干了留下的痕迹。父亲的书在拿到手的第一时间在这一页上浮现出了文字——生命之书——后几页也陆陆续续显现出内容。有关“创世记”的章节,书已一一揭露了,但此书仍有一大片空白,当他向湿婆请教时,后者说正如书上所言,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柏拉图在猫吃饭的时候收起了书,把它藏在铺好的床单下面,用枕头和被子压好,之后他就下了楼,中途没忘记锁好门,以免狂躁不安的芬里尔惊扰到了屋中的猫。白色的跑鞋踩在年久失修的木头台阶上,幽深寂寥的老房子回荡着嘎吱嘎吱的酸响,像是瘦弱的不堪重负的老人在死亡的碾压下所能发出最后一道呻吟。听见这声音,给孤独长者从二楼的房间里探出头来,干枯如橘子皮的脸皮一颤一颤的,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小点儿声,芬里尔睡着了。”然后就把头缩了回去。楼梯间的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中的那只小狗如今个头儿已蹿得老大,这一整栋屋子都是他的附属国。
柏拉图继续下楼,这一次放轻放慢了脚步。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的行人来来往往,还魂尸像勤劳的工蚁一样建设着城市。暖风和煦,金色的阳光照拂脸庞,柏林正在愈合它的创口,这儿的午后透露着一种罕见的慵懒。碰面的地方在泰格尔机场,这儿原本是一个极其糟糕极其简陋的地方,在苏联封锁西柏林期间于用于接受空投,但后来却逐渐发展成柏林最重要的商用机场。利用这里的安检规则,在人多眼杂的机场碰面是一个相对安全的选择。空气中漂浮着香根草和汽车尾气的味道,步行的路上后背开始流汗,温暖的午后渐渐成了一种折磨,还是搭车吧,成为公共汽车的一部分,排出熏人的浅灰色尾气。
咖啡。白色的瓷杯受了热就浮现约翰·列侬的头像,银色的小茶匙在杯中搅拌得咣当咣当作响。咖啡像漩涡一样滴溜溜转了起来,棕色的液体和白色的奶泡混合在一起,精美的纹路被无情的外力破坏。
辉夜在机场的咖啡店等着他到来,远远看见他就抬起手挥了挥示意自己的位置。柏拉图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此人总会和咖啡扯上关系,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整个人都是咖啡做的,所以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这里的气候倒是很适合咖啡豆生长——那她就不是生在竹子里的,而是从饱满的开裂的咖啡豆里蹦出来的。
咖啡美人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她朝他身后望了望,但没找到湿婆的身影,于是皱起了眉头,把脸埋在热气腾腾的咖啡杯上面。
“当然就只有我一人了。”柏拉图回答道,“湿婆不方便在现实之中露面。”
咖啡美人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我不知道。”柏拉图说。
“拜托,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机场的咖啡店养着一位严厉的不苟言笑的男招待,右边的袖口里伸出一条灵活而闪闪发亮的机械臂,他走了过来,迈着优雅而古老的舞步,伴着咔嚓咔嚓作响的机械音,在一张张小桌台之间穿梭。他用单调的空洞的语气询问客人的需要,柏拉图点了一杯一样的咖啡。
辉夜目送着男招待离去,这才回答道:“湿……嗯,你的同伴,看起来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你关心这个干嘛?”柏拉图疑惑地问,“我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好怕的。”
辉夜耸了耸肩,“好奇而已。”
咖啡店的男招待端着热腾腾的咖啡走了过来。柏拉图捧着瓷杯小小啜了一口,忘了自己的血肉不像机械臂那般毫无知觉,掌心被灼人的高温烫伤也不自知。场面一时有些安静,须臾间的沉默像是完全排除了附近吵闹的游客以及不断播报寻人启事和航班起飞提示的喇叭奏鸣曲。
不远处,一个咄咄逼人的游客指着机场服务柜台的小姐破口大骂,后者脸上的冷漠表情与前者火冒三丈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柏拉图突然想到在瓦尔哈拉长久守候的世界边缘之王,紧接着又想到黑色金字塔的心跳声和冥冥之中传来的低语——那会是九位先行者被阉割的那一部分在说话吗?
辉夜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字不提,转而问道:“你那天干嘛要说我让你想起了一个过去的朋友呢?那是很老掉牙的搭讪方式了。”
原来是她误会了,柏拉图想。于是便故意向她讲起了十二岁的雏妓的故事,同时也注意她的表情,但在她眼中看到的没有悲伤,只有怜悯,便再也不觉得她与那个女孩有任何一丝关系了。起初,他以为这同情和怜悯是针对船上的那个雏妓而发的,后来却发现那怜悯冲向自己。
他撞上了她的视线,一次,避开了她的目光,一次,低着头喝咖啡,两次,好不容易抬起头,却欲言又止。他想问问她后来做了什么,想问问后来他们是否融入彼此。也许在那场梦中,他本该像男孩做普通的春梦那样梦见一个永远看不清脸的女子,但是没有,她竟真的来了,填补了梦中所有缺失的细节,可是她干嘛要这样做呢?又或者,是自己闯入了她的梦境?他想弄清楚是自己出现在她的梦中还是她来拜访自己的梦,想弄明白如果是这二者之一她又为何要呼唤或回应自己的梦,但当他正张嘴想问,辉夜却已抬起头,冲着远处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说:“人来了。”
有一场约会在等待着他,至少柏拉图是这么想的,但这约会还没开始。
山魈。那个男人尖嘴猴腮,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站在人群之中东张西望,看见柏拉图和辉夜之时眼睛一亮,低头匆匆朝着咖啡店走来,走路的姿势颇为别扭。他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入座时掀起的气流带着淡淡的汗臭味和浓烈到刺鼻的烟草味。柏拉图屏住呼吸,辉夜皱起了眉头。内鬼神经兮兮地搓了搓手,同时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在男招待朝这边走来之前就抬起了手,说了一句“不用”。当然,男招待也不愧是机场咖啡店里培养出来的精英,他见多识广,不慌不忙,眼神从容而冷静,古老而优雅的舞步也没有停顿,只是一个轻巧的转身,便流畅地滑到邻桌新入座的客人那边去了。
男人自称山魈,但柏拉图看他又瘦又小的样子应该叫猴子才对。山魈说:“怎么选在这个地方?这里到处都是无法信任的工作人员和不怀好意的行李搬运工。”他抓了抓自己的寸头,露出一口被烟草染黄的烂牙,“最新消息,盖迪老爹今晚会到弗拉门戈百货商场过夜。”
柏拉图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过夜的意思就是,”山魈眯起眼睛,解释道,“老爹今晚把那地方当作自己的寝宫了。那些大奶子大屁股的女人啊,可以绕百货商场后面的九号赛车跑道整整一圈。”他说着说着像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烟瘾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烟,但在机场不敢点燃,于是就那么吧嗒吧嗒地吮吸着滤嘴。
辉夜无动于衷,眼中只有自己手上那杯咖啡。“你能把他弄进去吗?”
山魈歪着脑袋想了想,半截香烟在嘴里吞吞吐吐,滤嘴上沾满了腥臭的口水,他开始打量柏拉图,突然吐出了香烟,一只手接住,把它别在耳朵后面。“盖迪老爹虽然是本地人,但残忍好斗的天性却让他喜欢上了地下黑拳。让我想想,你打架厉害吗?”
柏拉图摇了摇头,想起了手里握着切肉刀的感觉。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冰冷的发臭的鱼肉,以及那个大大的悲悯的猪头。然后是蛇头的脸一闪而过。接下去的事情他不愿再度回忆。一个女孩在那天疯了,一个男孩也在那天死了。他从那天起发誓不再心软,但凭着那股狠劲儿去对付素不相识的人?他不知道,更何况那些人全都训练有素。
“也是,”山魈嘀咕道,“你看起来就不像能打的样子,如果让你进去,也许你还没见到老爹就被那些拳击手打死了。”他换了个坐姿,一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让我再想想,盖迪老爹喜欢看野兽与野兽或人与野兽之间的战斗,让你亲自下场是不可能的,你养狗吗?得是那种很凶恶的狗才行。”
柏拉图怔了一下,想起了公寓里的芬里尔,如果是那只足以摇动大地的怪物亲自下场,那事情也许好解决得多,但他能肯定的是,倘若是由他把芬里尔带出去,那么那只暴躁的魔兽一定会在脱缰的一瞬间先咬死他自己。假使他能从兽口下逃过一劫,他也敢打赌老房东的唾沫星子会把地球淹没。为了世界的安全,这样的念头想想还是算了。所以他又摇了摇头。
山魈叹了一口气,眉头蹙得极深,像互相挤压膨胀的冰川,他又取下了耳后的香烟,重新叼在嘴里,焦虑地嚼着滤嘴,含糊不清地抱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她们找你来干嘛?你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柏拉图说,“除了幸运女神在某些时刻是眷顾我的,但不幸光顾的次数更多一点。”
“等盖迪老爹把你吊起来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山魈幽幽回答道,“等待天塌下来比天真正塌下来要糟糕得多。”
辉夜挑了挑眉毛,“从市场里买一只不行吗?”
“你说的市场都是老爹挑剩下的。”山魈嘟哝道,“但经他这一说,我知道老鸨为什么会找他来了。”
“注意你的言辞。”辉夜警告道。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柏拉图问道,打了圆场。
“很简单。”山魈咧嘴一笑,讥讽道,“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啊,这意味着你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柏拉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至少不知该如何反驳。
辉夜坐在那儿玩着自己的手指。“说正题。”
山魈吐出嘴里的香烟,继续说道:“没事儿,什么都没有的人更好,这显得你更加清白。”他站了起来,临走前拍了拍柏拉图的肩膀,“今晚九点之前到弗拉门戈百货来,那地方会特别早关门,但卖吃食的人不会马上离开。盖迪老爹的食量很大,我会帮你在那些厨子中间安排一个位置。”
“如果我暴露了呢?”柏拉图问道。
“专业点儿,我很担心你问的问题。”山魈摸了摸脖子,不满地嘟囔道,“如果你暴露了,就赶紧跑吧,千万别被抓住,就算被抓住了也别供出我,但我怀疑你能不能在老爹的审讯人员手下扛过一轮。”他别扭地迈着步子离去,走之前背着身挥了挥手。“走了,今晚见。”
柏拉图目送着山魈离去的背影,嘀咕道:“我们可以相信他吗?”
“注意到他的走路姿势了吗?”辉夜甜甜一笑,慢悠悠地说,“因为他对星期六男爵的某一个妃子动手动脚,所以星期六男爵就把他阉了。知道星期六男爵怎么做的吗?我听夫人说,那变态让一排女人脱光了站在山魈面前,灌食各种药物,用各种手段逼迫他硬起来,然后让一个日本来的流亡武士挥刀齐根切断,因为勃起时喷涌而出的血液更多,也更痛一些。”
柏拉图再抬头时已找不到那个猴精似的男人的身影了,他下意识去看山魈坐过的位置,湿漉漉的香烟被人遗弃在桌上,不知何时已被掰成两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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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宇镭
题图 《新世纪福音战士》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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