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吐槽大会
查看话题 >周作人能否驾驭斯威夫特?

前段时间突然想读斯威夫特。上中学时早就读过他的《格列佛游记》,尽管书序里提到了小说里的讽刺意味,但当时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便走马观花看完拉倒,自然也就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后来,听人家介绍才知道斯威夫特是英国文学史上响当当的讽刺大师,很值得一读。可《格列佛游记》太长,暂时不想读,便把目光转向了他另一个杰作——《一个小小的建议》(A Modest Proposal),一篇伪装成政论的讽刺文。至于原因,无非是它篇幅短小,其语言据说又非常毒辣。
上网粗略一搜,竟然找不到这篇文章的中译本。英语世界的讽刺名篇没有中译本,这不能不说是件怪事。无奈之下,又到古登堡计划主页去找原文,希望能看出个什么名堂。令人惊喜的是,这篇文章虽有不少生词,句式有点绕,但总体来说不算特别难,借助辞典就差不多可以把文章啃下来。
啰嗦几句,作为一个依然在学英语的人,个人觉得凡是能靠辞典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大问题就是每个词都看懂,但连成句子就不知所云了。更大的问题则是句子的最表层意思能看懂,但实际意思却一头雾水,也就是文化背景思维方式的差异而造成的理解上的障碍。
文章这么有趣,没被翻译成中文怪可惜的,便打算亲自花一番功夫译成中文。
翻译过程中,不知道该喜该悲,又偶然发现A Modest Proposal早在一九二一年就被周作人译成了中文,译名为《育婴刍议》,收录于他的译文集《冥土旅行》中。
看来做不成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这难免有些令人失落。不过好在周译本年代久远,作为一个后辈若是苦下一番功夫重译,说不定在译文质量上就能有所提高。毕竟现在各种资料手到擒来,给翻译提供了诸多便利,而周作人那个年代辞书资料稀缺,碰到问题时常还得写信请教外国人。
周作人不用多说,中国近代文学重镇,尤其是他的散文,因闲适舒缓而别具一格受到了极高的评价。而周作人另一个重要身份就是翻译家,他精通日语、古希腊语,翻译了大量日本古典文学、古希腊悲剧这些公认非常难译的著作。尽管各种百科还说周作人精通英文,但这点却大有质疑的空间,因为他用英文多是转译北欧东欧小说,而不是有更有代表性的英美文学经典。况且在中国知网上检索,也没找到有文章真刀真枪检验周作人英文翻译究竟怎么样,而这里的《育婴刍议》就是周作人译文中为数不多的英语名篇,是研究周作人英语水平的好机会。
周作人与斯威夫特的文风相去甚远,一个温润冲淡,一个阴阳怪气、尖酸毒辣,那么周作人的翻译能否驾驭得住斯威夫特,研究起来就会相当有意思,有意义。
另外,周作人自己在《冥土旅行》中也写道:
我不能确说社会上有许多和我同样的要求这类东西的人,只因既然译出,又知道本来是一篇名文,所以觉得不妨且发表了;至于译文里很多不妥,那是我所自己承认,要请大家指正的。
可见周作人非常谦逊,他若是地下有知,看到自己的译作出版九十年后有人能够认真研究批评他的译文,肯定会乐开了花儿。
对照原文通读下来,应当说周作人的译文总体是相当不错的,很忠实,竭力还原原文的表达。
例如,斯威夫特用来粗略展现爱尔兰民不聊生的第一段:
原文:
It is a melancholy object to those who walk through this great town, or travel in the country, when they see the streets, the roads, and cabin-doors crowded with beggars of the female sex, followed by three, four, or six children, all in rags, and importuning every passenger for an alms. These mothers, instead of being able to work for their honest livelihood, are forced to employ all their time in strolling, to beg sustenance for their helpless infants, who, as they grow up, either turn thieves for want of work, or leave their dear native country, to fight for the Pretender in Spain, or sell themselves to the Barbadoes.
周译:
在这个大都会里走过,或在乡间旅行的人,每见街上路上以及小屋门口满是女乞丐,后边跟着三四以至五六个小孩,都穿着破衣,向着行人要求布施,这实在是一个可悲的景象。那些母亲们不能够去作工过她们正当的生活,只得把工夫都用在奔走求乞上,她们的弱小的婴孩:至于他们呢,长大起来的时候,不是因为没有工作而变成窃盗,便离开亲爱的故乡往西班牙去替僭王当兵,或卖身到长须岛去。
第一段就是两个长长的复合句。原文句子虽长,但并不是很绕,而是非常清晰有条理,是典型的英式/欧式长句。周作人的译文则是亦步亦趋,非常克制,同样有条不紊,几乎翻译出了原文的每一个实词,没有自作主张的删改,可以说成功还原了原文的表达,让读者挑不出什么破绽。
前面用了“几乎”这个词,也就在暗指周作人多少还是改动了一点原文的说法。
一个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原文中【followed by three, four, or six children】周作人翻译成了【后边跟着三四以至五六个小孩】,平白无故多出一个【五】来。这里增添一个【五】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从文本细读角度来看再小的改动也是改动,这里的增添仍改变了原文表达的效果。
一种理解是,原文中【three, four, or six】数字并不是均匀增加,有一个跳跃,是增加越来越快的,从而在数字上给人一种压迫感,表明乞丐子女的数量的确非常多。而【三四以至五六】这种表现数字均匀增加的表达尽管在中文里更顺口,但效果却被削弱了一些。
原文中还有一个【sustenance】,是【食物】的意思,但周作人没有直接翻译出来,要么是漏了,要么是意译化到了【养活】这个词里。漏译肯定说不通,但化成【养活】也不大能说得过去。因为原文很清楚是【beg sustenance】(乞讨食物),单纯【养活】的话,那么乞讨就不一定是食物,也可能是钱或其他财物,而原文要的并不是这种模糊的表达。
以上两点虽然不是大问题,但确实是不必要的改动,老老实实依照原文很容易就能翻译好,所以刚刚提出的批评相信绝不过分,绝不苛刻。
若真是要苛刻起来,那么也可以说【importune】等词的翻译也不到位。【importune】是一个语气很重的词,表示三番五次以至让人生厌的不停请求,周译为【要求】明显不到位。
这里就要为周作人辩护几句。因为翻译毕竟有翻译的局限,由于语言特点,原文中很多遣词考究、用词灵活之处译文往往只能竭力还原,无法完美还原,读者恐怕只能读原文去体会其中的意味。可以说周作人在这里已经尽力了。
除了刚刚提到的那处,原文中其实不少词都挺特别,很有内涵。例如【dam】(母体)【breed】(繁殖)等本来是形容牲畜的词,斯威夫特用在了爱尔兰人身上;【propose】(提议)【confess】(承认)等词口吻非常严肃正式;【papist】(天主教徒)则带有轻蔑的意味。但在译文中,这些词的微妙之处很难甚至是无法再现,原文翻译不出的神韵也只能算作翻译中不可避免的损失。
通过上面分析发现,就第一段而言,周作人的翻译尽管也有几处小松懈,但他老老实实不耍花招的作风还是非常值得称赞的。但褒奖之后,接下来就要开始不留情面批评他译文中明显说不过去的硬伤了。
这些硬伤要么是周作人的一时粗心大意疏忽,要么就是他根本看不懂原文意思造成的。
只要是翻译就会有小疏漏,就会有杨绛所说“猫狗身上逮不净拿不完的虱子”,但一指出来立马就又能改正,就像平常字写错了、单词拼错了发现后马上就能改正。所以我认为此类问题虽有意义,但通常意义不是特别大。不过把这些虫全部捉出来也无妨。
比如第28段开头第一句话【Supposing that one thousand families in this city...】,周译为【假定本城内有一万户是…】,很明显周作人把“一千”看成了“一万”。
再比如第4段有一句【at most not above the value of two shillings, which the mother may certainly get, or the value in scraps, by her lawful occupation of begging】,周译为【至多,这也不出两先令(按约银一元)的价值,这个数目他的母亲因了她乞丐的法定职业也一定可以得到的】,很明显漏了【or the value in scraps】(或是相当于残羹剩饭/垃圾废料的价值) 这里的更为精确的翻译应是,【最多不超过两先令,这笔钱为母的大约肯定能得到,或不超过为母的通过合法乞讨所得的残羹的价值】。
第13段还有一处原文是【for we are told by a grave author, an eminent French physician】,周作人翻译为【有一个法国著名的医学者告诉我们说】,漏掉了【a grave author】(一个严肃的作者)。这里问题稍稍有点严重,因为这里的删改明显破坏了作者的匠心。这里的【a grave author】是有原注的,斯威夫特指明了这个“严肃的作者”就是拉伯雷,一个法国讽刺滑稽作家。拉伯雷的话恰恰就是不严肃、不可信、扯犊子的,所以斯威夫特说的是反话,增添了了文章的反讽滑稽意味,而这一点恰恰在译文中被周作人掩埋了。
这些低级问题很明显是因为周作人看走眼了,复查的时候也没能发现,不过总体影响不算太大。但周作人看不懂的地方影响可就大了,如果读者直接读他的译文,很可能会感到晕头转向,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比方第6段出现了这么一个句子:
他们(指小孩儿)又很难靠窃盗维持生活,在六岁以前,除了在几处地方他们性质特别相近;虽然我承认在更幼小的时候他们也学到初步,但那时实在还只能当作“学习员”罢了。
相信所有读者在看到【除了在几处地方他们性质特别相近】的时候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斯威夫特想要说什么,简直是前言不搭后语。
找来原文:
they can very seldom pick up a livelihood by stealing till they arrive at six years old; except where they are of towardly parts, although I confess they learn the rudiments much earlier; during which time they can however be properly looked upon only as probationers;
这里的【towardly parts】应该相当于【ready abilities】。整句话更贴切原文的翻译差不多是:
他们六岁之前,基本上不可能靠偷窃谋生,除非他们已经具备了偷盗能力。尽管我承认他们早就学习了那些基本技能, 但在那段时间,恰当地说,他们只能被看作试身手而已。
周作人自己没看懂,加之查找资料求助外人在当时可能非常麻烦,所以他索性就硬着头皮胡乱翻译了出来。单纯读译文的话,估计周作人本人也不明白他译出来的句子究竟在说什么。这样的翻译对读者恐怕是不负责任的。
除此之外,周作人的译文好几处都有这种情况。
第13段又有一处:
…因为鱼是种子的食品,在加特力教诸国,四旬斋后九个月的时候,小儿出产比别的季候更多。
【鱼是种子的食品】是什么?正常读者都该产生疑惑。
对照原文:
...that fish being a prolific diet, there are more children born in Roman Catholic countries about nine months after Lent, than at any other season;
原文表达很清楚,周作人肯定没看懂【prolific】这个词。【prolific】在这里是【促进生育】的意思,这句话指的是“四旬斋”期间天主教徒不能吃其他肉,只能吃促进生育的鱼肉,所以九个月后才会有更多的小孩儿出生。【种子的食品】则是不知所云。
因此更正后的翻译是:
…鱼是促进生育的食物,所以在罗马天主教国家,四旬期九个月之后,会有比其他时节更多的孩子出生。
第17段还有一处介绍爱尔兰男童肉质的地方:
…他们的肉大抵韧而且瘦,因了连续的操作,正同我们的小学生的肉一样,而且口味也不好;
【因了连续的操作】又是一个前言不搭后语、半通不通的地方,读者根本不知道斯威夫特怎么写的,也不懂周作人怎么译的。
继续对照原文:
...that their flesh was generally tough and lean, like that of our schoolboys, by continual exercise, and their taste disagreeable,
原文表达得不能再清楚了。如果说前面几个是因为周作人手头资料不足造成的,还情有可原,那么这个小学生级别的错误可以说反映了周作人的英语确实有时不大灵光,这么简单的表达都没看懂,把正常的翻译变成了词对词的“死译”。这里的【continual exercise】很明显是【不停的锻炼】而不是【连续的操作】。
整句话更合理的翻译应该是:
…他们的肉差不多又糙又柴,就像我们这里学童的肉一样,由于不停锻炼,所以尝起来不太好吃,
这个错误之低级,差不多相当于把【How are you?】翻译成了【怎么是你?】,把【How old are you?】翻译成了【怎么老是你?】。况且,【exercise】还没有完全能和【操作】对得上去的意思。即使考虑当时白话和现在的有差别,【操作】依然找不到和这里【exercise】(运动/锻炼)对应上去的意思,周作人这样的翻译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一个据说精通英语的翻译家犯这种级别的错误,显然是不大妙的。
如果说上面这个错是小学生级别的,那么下面这个错误可以说是中学生级别的。
第26段有一处:
这又足以增进母亲们对于小儿的养护与亲爱,那时他们知道社会上规定有一种办法结算他们的小儿与每年的利益或费用。
这一句单看译文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一对照原文就会发现,周作人在这一句的断句、理解挺成问题,因而他译文也挺成问题。
It would increase the care and tenderness of mothers towards their children, when they were sure of a settlement for life, to the poor babes, provided in some sort by the public to their annual profit instead of expense.
前半句翻译说得过去,但后半句很明显周作人还没看懂就开始自由创作了,连【死译】都算不上,译文自然就脱离了原文的表达,歪曲了原文的意思。
更符合原文的译文可以是:
母亲确信可怜的婴儿的生活费将由大众通过某种形式提供,而留给她们的只有每年的收益没有花费,她们对孩子也会更加关爱。
刚刚提到的几处都是周作人译文中实在说不过去的硬伤,都是他英语不够灵光的体现,某种程度上足以证明周作人英语算不上非常精通,在翻译英文过程中时不时就会有低级错误产生。
周作人译文还存在一个较大的问题,就是时常直译得太生硬,有时候甚至完全照搬原文的句式句序,有可能把逻辑清晰的原文变成笨拙生涩的译文。
周作人曾经的同事,古希腊语专家罗念生就曾在《周启明译古希腊戏剧》一文中一方面称赞他的译文忠实准确,另一方面又批评他的译文陈旧生硬。既然周作人古希腊语翻译存在这种问题,他的日语、英语翻译也大有可能存在这种问题。
由于不同语言有不同的表达特点,原文是晓畅的复合句,译文若是严格按照原文句式译出,则大有可能变成生涩笨拙乃至看不懂的句子,把直译变成了“死译”,这违背了翻译“打破语言界限,沟通读者作者”的初衷。
把直译变成“死译”也绝不符合周作人本人的预期,周作人对这一点的认识是非常清楚的,他在译文集《陀螺》的序言中写道:
这集子里所收都是翻译。我的翻译向来用直译法,所以译文实在很不漂亮,——虽然我自由抒写的散文本来也就不漂亮。我现在还是相信直译法,因为我觉得没有更好的方法。但是直译也有条件,便是必须达意,尽汉语的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保存原文的风格,表现原语的意义。换一句话就是信与达。近来似乎不免有人误会了直译的意思,以为只要一字一字地将原文换成汉语,就是直译,譬如英文的Lying on his back一句,不译作“仰卧着”而译为“卧着在他的背上”,那便是欲求信而反不词了。据我的意见,“仰卧着”是直译,也可以说即意译;将它略去不译,或译作“坦腹高卧”以至“卧北窗下自以为羲皇上人”是胡译;“卧着在他的背上”这一派乃是死译了。
这段文字展现出周作人对翻译的理解是非常稳妥的。首先他主张直译,从而表现原语的意义,同时也清楚认识到直译并非字对字词对词的“死译”,不能因为直译就平白无故给读者制造理解上的障碍。其次他指出用套用汉语中的陈词滥调或是夹杂私货的翻译是胡译(所以他很不屑丰子恺翻译的《源氏物语》,认为不能出版,因为里面有太多汉语中的陈词滥调和丰先生自制的私货,类似把“她死了”翻译成“她魂归离恨天了”,具体情况有待懂日语的人细细分析)。
周作人认识很到位,可以说是卓识、高见,但至于落实得好不好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与前半部分相比,A Modest Proposal在后半段句子要更复杂一些,周作人直译过度的现象也就明显很多。
比方第23段斯威夫特列举“小小的建议”带来的第三个好处:
原文:
Thirdly, whereas the maintenance of an hundred thousand children, from two years old, and upwards, cannot be computed at less than ten shillings a piece per annum, the nation's stock will be thereby increased fifty thousand pounds per annum, besides the profit of a new dish, introduced to the tables of all gentlemen of fortune in the kingdom, who have any refinement in taste
周译:
第三,十万个两岁以上的小儿的养育费,约计每个每年不能在十先令以下,因此国家的财产当每年增加五万镑,此外有国内知味的绅士们食桌的那样新菜上的所得利益不算在内。
周作人的译文比较生硬,似乎过于拘泥原文的句式,或许颠倒一下会更好:
第三,因为抚养两岁及以上小孩儿的费用,每人每年不会少于十先令。所以,除了能带给全国口味刁钻的有钱绅士桌上一道新菜这个好处外,国库也会每年增加五万镑的收益。
再比如第26段也有一句:
原文:
Men would become as fond of their wives, during the time of their pregnancy, as they are now of their mares in foal, their cows in calf, or sows when they are ready to farrow...
周译:
男人将爱护他们的妻,在怀妊的时候,正如现在他们那样的爱护怀着胎的母马母牛和母猪一般…
这里严格按照原文句序翻译尽管看得懂,但又确实很笨拙很别扭,更好的译法可以把时间状语前移:
男人在妻子怀孕期间也会非常爱护她们,就像他们现在对待怀着马驹的母马、怀着牛犊的母牛和临盆的母猪一样…
刚刚提到的译文生硬这点,与之前彻底的错译相比,当然不算太大的问题。但这依然值得译者去思考在翻译过程中,如何才能既忠实原文,又不会变成机械半通不通的“死译”。
虽然前面对周作人的译文挑了这么多错,但周译本仍然可以算一个可靠的译本。因为提到的问题差不多已经把周译本的问题全部涵盖了,剩下的内容也挑不出什么大问题了,至多是诸如“翻译选词没达到最精准”“遣词造句还能进一步润色”之类的小问题。
周作人研究专家止庵在《周作人译文全集》出版之际曾评论道“周作人翻译作品的特色,约略有三:一是选目,一是译文,一是注释”。从周作人译著中的注释也可以看出,古希腊文学和日本文学的注释都非常认真非常多非常详尽,以至于罗念生都建议他压缩。而从英文翻译过来的作品,无论是从英文原文译出,还是借助英文转译,注释全都少得可怜,大部分连一条注释也没有。也许对周作人来说,古希腊语和日语才是他大显身手深入钻研文学与文化的天地,而英语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用来“睁眼看世界”,用来广泛了解海外文化的工具,并不会去过于深究。
周作人能否驾驭斯威夫特这个问题,应当说90%以上的时候周作人是可以的,因为他老老实实依照原文翻译,从而尽可能还原出了斯威夫特的故作自大、犀利老辣、阴阳怪气,而没有周作人散文平和冲淡的风格。至于剩下的一点点驾驭不住的地方,多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并不是非常精通英语,从而犯下了各种错误,甚至是极低级的错误。
当然,这里对周作人英语水平的研究只是管中窥豹、尝鼎一脔式的,要是想要对周作人的英语水平有更全面更清楚的认识,还有待更多人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
附记:后来发现A Modest Proposal正式出版的中译本应该有三个版本。除周作人译本以外,还有刘炳善和管欣的译文。刘炳善参考了周译本,确实改正了周译本的一些不妥,但是陈词滥调的成语运用较多,这点很不妙。管欣的译文收录于商务印书馆2016年出版的《桶的故事·书的战争》,没有看过,无法评论。
参考文献:
[1]周作人.周作人译文全集:第十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
[2]罗念生.古希腊罗马文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3]Swift J. Gulliver’s Travels and Other Writings[M].New York: Bantam Books, 1981.
[OL] http://www.gutenberg.org/files/1080/1080-h/1080-h.htm
———12.20更新————
承蒙 @津轻海峡幻影 批评指正,拙文中的不妥之处已做出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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