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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房间都有故事

陪伴这件小事

怪树里 2020-07-22 17:33:49

又一天，被闹钟叫醒，睁开眼后的第一幕，是寿司毛茸茸的后脑勺。有时候，立在上面的耳朵会被闹钟声牵着动一动，更多时候，连雨季接连的雷声也惊动不了它。

这样的一天，已经持续了四年。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寿司开始停止半夜跑酷，迁就起我的作息时间。每天晚上，我把灯一关，对着空气喊一声：“林寿司！姐姐要睡觉了！”过一阵就会听到一个笨重的落地声（那是他从窗户跳进房间的声音）然后一团白乎乎的毛球就在我枕头旁边舒展开来。

有天晚上，他睡着睡着，突然一翻身把脑袋枕到我手心，两手搂住我的手腕——我在那个晚上终于搞明白“激萌”这个词的含义——被萌到忍不住想下床狂奔800米并仰头发出天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猫！咪！”在黑夜不可思议地盯了好久才舍得闭眼睡觉……

每天睁眼的第一幕

天气变暖后，广州的蚊子也开始多了起来，苦于所有驱蚊产品的成分里都有对猫不友好的榄菊，去年打了一夏天的蚊子，今年终于妥协用上蚊帐。

第一个蚊帐全封闭，每天我们都要进行一个敲门——开门的流程，最近换了个无底蚊帐，寿司学会从底下钻进来，终于重新实现「自助睡觉」。

“你快开门鸭”

每天上班这家伙都还在睡大觉

农林下路的第五个女孩

毕业第二年，也是在农林下路生活的第二年，做足「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心理建设，下定决心养一只猫。

但养寿司不在计划之内。

原计划想养的是男孩子，因为听说公猫比较容易长胖。找了一些领养平台，在一长串领养信息里，小猫却都是女生。唯一的要求不达标，于是把选择题丢给室友。陈青圈了只花猫，KK和简捷圈了一只叫寿司的白色小母猫。就这样，填好了繁琐的领养表，把以一票险胜的寿司接回家。

刚到家的寿司，躲在猫包里试探军情

开始巡视

开始作威作福

为了表示对救援者的尊重，决定还是沿用原来的名字。来到家里的寿司，受尽室友溺爱，特别是待在家时间最长的简捷，简直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小猫好像都有一段爱磨牙的时期，寿司咬简捷时，她虽然嘴里机关枪似的疯狂咒骂，但被咬的地方保持一动不动，任猫宰割。搞得我一直怀疑寿司到现在都会时不时咬人的毛病，就是小时候被简捷惯的。

在家混熟了后，一直人畜无害的寿司画风突变——

跳上桌后，端端正正坐在电脑上：

和姐姐抢肉：

醉酒大叔式坐姿：

我在床上看搞笑微博，笑声太大，靠在我旁边的她突然给我翻了个大白眼：

那时候我和室友最常说的话就是：

“你怎么一点都不淑女！”

“你这是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吗！”

在头一个月，我们四个女生加上寿司，凑成五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生活在一起。寿司成了我们的固定话题，和最佳拍照道具。

直到有一天，寿司在餐桌上大刺刺劈了个叉，我颤抖着拿起手机跟我爸发了四个字，收到他简短而有力的回答——

啊？？？

养了一个月，一直以为是个可爱的小公主，买的猫砂盆猫窝全部都是粉红色，结果被我爸盖章是男猫……

不光是我，整个宿舍都崩溃了，特别是常带着他一起洗澡的简捷。

那几天，还无法接受现实的我们，面对他都是一脸的尴尬……

重来——农林下路的第一个男孩

此后（或许是因为心理原因）寿司的长相越来越男性化，我们也渐渐接受家里多了个男丁，大家又开始和谐的共处一室了。

有次室友的朋友带了两只小母猫过来寄养，人家主人在时寿司一脸无害，还被夸“你们家猫真乖”。我像自家孩子被夸一样，忍不住泛起老母亲欣慰的微笑，结果主人前脚刚走……寿司瞬间开启厮杀模式……

追杀了人家整整两天，我们都揪着心听了两天小猫的哀嚎声（后面只好把小猫关在其中一个房间）等到第三天，林寿司终于良心发现，正式平息战火。

第五天女朋友都走了，寿司一副生无可恋的趴在我手上，丑得眼睛都不能自理……

虽然作为全家唯一一个男孩，但因为出场身份太偏离，所以大家从来也没指望他能发挥什么保护全家的男子汉气概，寿司也破罐破摔，越来越怂。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女生宿舍长大的关系，直到现在都一直被夸长得秀气。

把寿司带去绝育时，他还没发过情（每次想到都内疚），以至于他从来不知情为何物……后来来搬了家，又有朋友寄了只小母猫过来，正值小母猫发情期，但无论她怎么蹭寿司，寿司都不为所动，人家在寿司旁边叫得歇斯底里，林寿司也是一脸懵逼的挪开了一点，估计内心OS：这女的能不能别在老子耳边吵，耳朵都要聋啦！搞得小母猫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独自跑到客厅窗台边去嚎了。

洗完澡出来看到这一幕…… “干什么！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我又有新的猫了？！

在寿司慢慢长开的过程中，我买了人生第一台相机，他自然成了我相机里的常驻模特。

一天晚上，和站在客厅的寿司对视，我拿起一旁的相机咔嚓一照。导出照片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可置信的两指放大屏幕，又左右翻了其他照片——

在那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我拿着相机坐在家里地板上，得知自己喜提一只斗鸡眼猫……

随着斗鸡眼越来越聚焦，寿司终于在谐星路上一路不复返。

吃饭低头一看，差点喷饭

鲜肉蜜桃臀

后知后觉蛋没了

风尘汉子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野蛮小猫，在线发威

一个失败的winking

我怎么站起来了？！咋蹲回去来着？？？

“你又咬我耳机线！”“那又怎样！”

和中年大叔的煲剧日常

每天都被自己的美貌惊呆

每次和他对视，我总是先默默转移视线的那一个，毕竟斗鸡眼这件事，传染几率真的很大！

之后因为一组斗鸡眼照片，被某个微博大号转发，那几天突然疯狂涨粉（其实就几百个），惊得我连连在群里报喜讯（原谅我，没见过世面……）。那段时间我们几个人都做起白日梦，动机不良地想着林寿司如果红了要怎么发展。

安迪·沃霍尔有句名言 “在未来,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很显然，林寿司并没有抓住这十五分钟，关注量升到800就开始涨停……而我也回归平常心，停止靠寿司致富的幻想，继续只把微博当做一个记录他成长的平台。

自从知道我养了只猫，来我家玩的朋友，都从给我带吃的，变成给寿司带礼物。甚至还有慕名来看他的人。真是，一只猫，有什么了不起的。

朋友来家里，寿司躲在椅子下，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跟人家握个手：

算了，还是握一下吧……

简捷从法国回来，给寿司带了好多手信：

蛋花和她老板给寿司买的豪华别墅：

林监工

陪伴这件小事

2017年夏天，我带着寿司搬到了从五羊邨，2018年夏天，又带着寿司飞到了上海，2019年春末，我们再次回到广州。虽然也会开玩笑，说寿司可是一只坐过飞机、见过世面的猫，但常常搬家这件事，每次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内疚。猫本来就是不爱折腾的动物，特别是对这只我见过最怂的猫来说，跟了我这么飘忽不定的姐姐真是一种灾难。

但对我来说，寿司实实在在给了我家的感觉。

每天出发上班，都会跟他打声招呼：“林寿司，姐姐去上班啦！”，下班回来，开门的同时就开始大喊：“寿司～我回来啦！”

学了妈爱跟小动物聊天的习惯，我也常常跟寿司说话。在上海最迷茫的那段时间，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问寿司，“寿司啊，我们一起回广州好不好？”寿司只是静静趴在旁边。回到广州，和寿司借宿在前同事家，住得越久，越焦虑在工作和租房上，每次暴晒回来，垂头丧气跟他报道一无所获的一天，寿司依然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如果寿司会说话，这时候会说什么呢？

沉默相处的这四年，我单方面和寿司说了很多话，却不是单方面在照顾他。我被回馈了很多能量和陪伴，每当丧到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看着寿司，就觉得自己依然是被需要的；平时下班回家常常是我找寿司，但只要因为加班没按时回到，刚插进钥匙就能听到门后在喵喵叫；痛经请假在家，他窝在我旁边睡了一天，仿佛他才是那个来大姨妈的人；搬家换城市，孤独感完全被他消解；我们待在一起时，我不会有一个人的寂寞感，却也不会觉得被打扰。

在城市里的猫，大概是最掌握都市生活准则的居民——尊重各自空间，温情而疏离，分寸拿捏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