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钟速成拉鲁埃(迫真
1. 反目的论,反终末论
2. 非哲学不是反哲学(anti-philosophy),不是摧毁哲学或否定哲学,非哲学意在建立一种诸思考的民主秩序(democratic order of thought),在这个意义上非哲学反对哲学相对于其他自然科学的优越地位,也不认为哲学能够完成对自然科学的奠基[1]。同样非哲学也不为哲学奠基,他不是元哲学(metaphilosophy),亦非一套元语言(meta-language),事实上在拉鲁埃看来,哲学总是扮演着自己的元哲学角色,他总是假定一切都是可以被哲学化的因而拒绝从哲学之外的视角,哲学因而具有一种封闭性和自循环性,这也是为什么拉鲁埃称非哲学是哲学的科学[2](science of philosophy,有别于metaphilosophy=philosophy of philosophy),而这要求我们不再以哲学方法处理哲学,同时,这也是将非哲学与解构主义区分开来的关键。(详见拉鲁埃与德里达的对话)窃以为,哲学的自循环性之所以不成立,是因为虽然哲学可以通过对自身的反思以抵达一种绝对内在(我思),然而,这种对自身的回返已经预设了一个开裂,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非哲学并不反思任何东西,因为非哲学并不预设一个开裂,这与我们下面将要讲到的大一的绝对密闭恐怕也是有关联的。
3. 非哲学与哲学之间的关系类似于非欧几何与欧式几何之间的关系,哲学是非哲学的素材(material)(请参照我翻译的拉鲁埃访谈),是非哲学的情势/情形(condition)
4. 在拉鲁埃看来,对存在(Being)的关注是哲学不变的结构,换言之,哲学总是朝向一种它已然事先投影出的超越性还原前进,这也就是他所批判的哲学决定(philosophical decision)这一决定同时许诺了哲学的一种最终的完整性,也就是“奠基”的功能。[3]同时这一决定本质上是对一种加洛韦所谓开裂(rivenness)的肯定[4],在我看来这也是就是ground与grounded的分裂,不论我们将ground理解为一种奠基(传统形而上学)还是一种不可能性/否定性(拉康),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拉鲁埃可以被认为处于胡塞尔—梅洛庞蒂这一现象学传统的延长线上[5],正是胡塞尔—梅洛庞蒂式的现象学明白无误地主张了ground和grounded之间的内在的交互关系,并如拉鲁埃所主张的那样,取消了他们的阶层关系,但正如下一点讲到的,现象学未能激进化这一内在性。
5. 拉鲁埃批判了两种典型的哲学范式:拉康,阿尔都塞式的主体理论(theory of the subject)与安利,胡塞尔式的主体哲学(philosophy of the subject),前者致力于主体的对象化,并最终将主体分解至虚无的边缘,后者则致力于探寻主体不可动摇的内在性。
6. 拉鲁埃拒绝笛卡尔式的思维与存在同一的自我(Ego),思维对他而言是主体的力量。在我看来,这意味着自我在拉鲁埃那里是一种纯粹的给予,而这种给予并不许诺任何具体的被给予的内容(如思维),事实上拉鲁埃确实把自我和激进的内在性联系在一起。
7. 拉鲁埃遵循尼采对于克服人性的呼唤,他始终尝试去思考一种消灭了一切活生生的经验的激进的内在性(radical immanence),也就是他所谓的大一(the One),但非哲学并不能把握或总览这个作为实在/真实(reality)的大一,他只能根据(according)大一进行思考。也就是说,既是我们不能思考大一本身,但我们却可以思考大一与我们的非关联(non-relation)
8. 大一与存在-思维之间存在一种单向的二元性关系(unilateral duality),大一对存在-思维完全是封闭的(foreclosed)但存在-思维在最终的审级上位大一所决定,这一决定通过一个超越性的大一完成。这一过程又被称为克隆(clone)拉鲁埃因而呼唤一种不有赖于思维-存在的思考(to think without referring to thinking and being)[6],在我看来,这也就意味着一种类似纯粹差异的思考。这也解释了大一的非充足性(non-sufficiency),非给予性,作为一个空位的逻辑的纯粹差异虽然是生产创造的第一原理,但本身并不给予它所差异化的对象。换言之,如果说存在的被给予(a-given-with-givenness)是一个事件的话,那么大一就是前事件的(pre-event),或者说拒斥事件的。这与拉鲁埃对开裂的拒斥是一致的,因为一旦我们接受了给予性,就必然要设定一个匿名的给予者(像海德格尔那样)[7]
9. 根据APS的说法,拉鲁埃的一般化(generalize)了海德格尔的存在论差异,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拉鲁埃的思路和德勒兹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性。但在拉鲁埃看来,德勒兹的内在性过于绝对(参照拉鲁埃对现象学的批判,拉鲁埃某种意义上把德勒兹现象学化了),德勒兹的内在性和他所批判的神学中的超越性所起到的作用并无二致。但显然,一般化的含义对于德勒兹和拉鲁埃来说是不尽相同的,对于德勒兹来说,这一一般化的一个不可无视的侧面就是差异的自我增殖,生成,这种生成运动于是取消任何特权性的“大二”。另一方面,就像加洛韦指出的那样,如果差异=存在,那么作为“一”的差异就必然是某种外-存在(extra-being)[8]
10. 超越性主体(transcendental subject)=非哲学主体(non-philosophical subject)与自我(ego)之间的关系正如大一与哲学之间的关系,超越性主体对于世界而言是一个绝对的陌异者(stranger)
主要参考文献
<a summary of non-philosophy> Francois Laruelle
<Laruelle: against the digital> Alexander Galloway
<Francois Laruelle’s principles of non-philosophy> Anthony Paul Smith
<Francois Laruelle’s philosophies of difference> Gangle Rocco
<Post-continental philosophy> John-Mullarkey
<New French philosophy> Ian James
[1] 因而他反对拉图尔式的,将科学还原为话语,知识型,或权力关系的做法
[2] 拉鲁埃的科学概念一直令人感到费解,我们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它并不是指采用一种实证的经验的探究方法,Rocco给出的一个具体的例子是数学中的模型论,一系列的公理体系(如巴迪欧采用的ZFC公理体系)则是其研究的素材。
[3] 巴迪欧的哲学在这个意义上只是用数学的非充足性(insufficiency)替代了哲学的非充足性。
[4] 但是必须注意的是,这个肯定是一种无反思/无意识的肯定,我并不赞同加洛韦简单地将内在哲学(拉鲁埃-德勒兹)定义为对这一分裂的弥合,恰恰相反,德-拉的(非)哲学是对这一分裂的有意识的思考,John Mullarkey说的最为准确,说这一分裂(尽管他用的是dyad)正是非哲学的素材(material)
[5] 有趣的是,梅洛庞蒂在法兰西学院的有一年的课程就叫Our State of Non-Philosophy
[6] 在这个意义上,非哲学不是对思辨的否定,而是某种思辨的扩张。
[7] 在这篇梳理的初稿中我说拉鲁埃的自我是一种没有给予的给予性,这看似完全颠倒了拉鲁埃的说法,但实际上在消解给予者-接受者这一结构的意义上,两者是具有一定的共同性的。
[8] 加洛韦将两者的区别形象地表述为德勒兹:n+1 拉鲁埃:n=1 ;但我觉得也许对德勒兹更为全面的表述应该是n=n+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