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摊

“你说，上班吧，没劲！ 不上班吧，也没劲！ 你说，搞对象吧，没劲！ 这不搞对象吧，也没劲！ 你说这怎么什么事儿他妈都没劲？”

“你还想咋的，你说干啥有劲？”

“干啥都没劲，pornhub没劲，动森没劲，火锅也没劲，都他妈没劲！”

吃饭上课跑步睡觉，一天过去了。跑步吃饭写题睡觉，一天又过去了。天天一个样，没劲。题做不上来，没劲，题做上来了，更没劲。跑着跑着，干巴巴地也没劲。乏着难受，寻思看个电影给解解，看着看着就没了耐心。琢磨着电影看腻了，找本小说翻翻，读三行就撂下了，没劲！

里奥给我打电话说他想摆个摊，我寻思着这傻逼真是闲出屁了。问他是不要卖熏豆腐卷去。他说，不是，想卖coffee。一听我就乐了，给人冲速溶去啊。他说，不的，磨豆的，加奶加糖，好喝，赶明儿给我做杯尝尝。说完电话撂了，我回头也没真当回事。

上周末，人家还真拿来了。冰美式的，凉的，cappuccino，热的。喝着味儿都对，挺牛逼。我说，这是你自个整的？他说，你还喝不，暖壶里还有。他一掀盖，满满一下子。确实没人拿暖壶买咖啡。

我说，你这味都对，但估计不好卖。美式苦，喝不下去，那热的夏天更没人喝。你得给整的有咖啡味，还得甜，还得凉，就成了。他说好办，咖啡机里煮出来加糖加奶加冰，你说这几样就都齐了。

我说，你真要去摆摊？他说，我从小到大净看人摆摊，没自己干过，感觉能有点劲，想玩玩。

我说，别人摆摊卖臭豆腐炸鸡柳，卖背心裤衩，你见过卖卡肥的吗？他说，卖那些没劲，卖卡肥有劲。我说，你不开玩笑真要卖。他愣模愣眼瞅瞅我，完后点点头。

今晚是我俩摆摊的第一天，晚上七点在毓文中学门口支起来了。没敢去一中，毕竟我俩在一中毕业，母校门口摆摊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丢人丢外面，别丢家里面，还算讲究人。

推三轮车来的时候，毓文门口那俩门卫瞅我俩跟瞧傻子似的。看我俩倒柴油接发电机，连咖啡机，摆小桌，支棚子，磨豆出粉，出咖啡倒咖啡渣换滤纸，加奶加糖再放小冰箱里给镇上，准备纸杯，放好荧光黑板（“里奥卡肥五元一杯”），就等着一晚下课开始吆喝。

我俩谁也没吆喝过，之前上早市净看郊区老农吆喝，现在真要自己吆喝两声还有点不好意思。

下课铃一响，一帮穿红校服的呼啦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旁边有卖菜串的，卖双皮奶的，有烤面筋的，人家都不吆喝，学生自己就过来了。

别人不吆喝，我也没好意思喊。我坐摊儿后头开始玩手机，本来我就是个来玩的，没像别人得当营生糊口。

别人都忙忙叨叨的，我俩这摊没人来问，估计没叫准啥是卡肥。我当初说你老老实实地叫咖啡就完事了，他非得给整个卡肥，像个二百五，谁也不听。

我说，你把咖啡机开起来，整点动静。里奥挺听话，轰隆隆机器磨上了。听到动静，看热闹的就来了，有学生，有家长。五块一杯，卖了37杯，里奥说有点累了，今天就不等三晚放学了，收摊儿回家洗澡吃西瓜吧。

我推车沿着江边走，里奥跟我说，摆摊也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