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恶作剧还是宠物?:《泰晤士文学增刊》评论普塞路斯书信集
恶作剧还是宠物?
一位拜占庭作者的模糊遗产
罗宾·科马克(Robin Cormack)

《普赛鲁斯书信集:文化网络和历史现实》
迈克尔·杰弗里斯和马克·D·劳特曼 编
THE LETTERS OF PSELLOS
Cultural networks and historical realities 480pp.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90 (US $140).
Michael Jeffreys and Marc D. Lauxtermann
《迈克尔·普赛鲁斯谈文学和艺术:拜占庭视角下的审美》
查尔斯·巴伯和斯特拉蒂斯·帕帕约安努 编
MICHAEL PSELLOS ON LITERATURE AND ART
A Byzantine perspective on aesthetics 446pp. 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Press. £115.
Charles Barber and Stratis Papaioannou, editors
那些宣传拜占庭文学的人,最害怕被重复。拜占庭文学教授罗米利·詹金斯,读过诸多文学作品,曾经写到:“拜占庭帝国是个独特的例子:其文明水平高,延续逾千年,而几乎没有什么仅凭其文学趣味就让人读得下去的文学作品。”如果外界人催促一位拜占庭学家推荐四位有希望作为反例的作家,那么可能的回答大概是牧首佛提乌(Patriarch Photios ,9世纪,810/820 -893,曾任君士坦丁普世牧首,曾编纂《书目》(Bibliotheca))、米海尔·普塞鲁斯(Michael Psellos ,1018–78)、安娜·科穆宁娜(12世纪,1083—1154,科穆宁王朝公主,曾为父亲撰写《阿莱克修斯传》)或者狄奥多尔·麦多西迪斯(Theodore Metochites ,14世纪,1270–1332,作家,官员)。但是,专家也会适当地补充一句:他们用很艰深晦涩的希腊语写作,好多作品还未翻译为英语。
这两本书旨在确立米海尔·普赛鲁斯书信及其他讨论文学和艺术的散文的文学和历史价值。普赛鲁斯曾经担任公务员及宫廷哲学家,书写过诸多拜占庭皇帝的美德和失败,为我们留下了丰富多彩的历史作品,他的作品可以享受其文学趣味。他的文本涵盖976-1078年的历史事件,名为《编年史》(Chronographia),现已翻译成诸多语言,包括英语(E.A.R.苏特,E. A. R. Sewter, 1953)。尽管这两本书研究透彻,其治学水平之高、用语之敏锐,获得专家学者欢迎和赞许,但令人困扰的是,这两本书如何将其文学价值传递给不那么投入的读者。
马克·劳特曼在其《普赛鲁斯书信集》中,尽可能宣传其文学价值,不吝赞美地表示《编年史》是文学巨著,也论证普赛鲁斯在拜占庭以书信作者文明,因为足有516封书信得以保存,而13世纪中读到普赛鲁斯书信的作者,称赞其修辞与哲学间取得的平衡。在今日阅读普赛鲁斯的作品,是否是将他的水平提到西塞罗和小普林尼一个水平呢?这些书提供了不同的解答。
斯特拉蒂斯·帕帕约安努的普氏书信集决定版还未出版,而他和查尔斯·巴伯编辑的书提供了英语译文以及部分希腊文原文。迈克尔·杰弗里斯和劳特曼更为大胆而激进。迈克尔·杰弗里斯的作品并不是译文,而是“摘要”,提供了书信的骨架,而没有修辞修饰。这一形式下,历史参考资料保持清晰,但是很难评估信件的模糊性。比如,一封信(KD 198)写了一只追着普赛鲁斯上床的豹子。劳特曼认为这是指性恶作剧;杰弗里斯感受到了迫害的气氛。帕帕约安努则看到一只异国情调的宠物。莱特曼进一步提供可能有更多的解读,无疑其他信件也是如此。他巧妙地表示:“每位读者都有他的普赛鲁斯。”
有一封信(KD 211)出现在两本书中,可以方便地对比普赛鲁斯作品的历史和文学价值。杰弗里斯和莱特曼给出了信件“摘要”,也用长而复杂的群体传记学(prosopography)方法,记录了收信人:“财务官员”康斯坦丁(Constantine the Sakellarios)(一位拜占庭官员);他被确认为臭名昭著的米海尔一世·凯路拉里奥斯牧首(Patriarch Michael Keroularios)的侄子。在巴伯和帕帕约安努的版本中,有着完整的希腊语文本及其翻译。这封信和相关布道书一起讨论了十字架上的圣像(巴伯和帕帕约安努,19)让拜占庭学家,特别是艺术史学家关注,关注普赛鲁斯如何看待圣像,以及他是否是位典型的观众。他写下的话,是否看做对拜占庭艺术审美和风格激进变化的一个见证?他在布道书中用的“鲜活的绘画”是风格上的术语吗?有些艺术史学家——对这句修辞进行了极端的解释——认为,普赛鲁斯描述的,是拜占庭圣像艺术的转变,向更为自然主义风格的转变,也许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的先驱。
杰弗里斯和劳特曼的摘要尤为清晰——所以翻到另一本书中复杂的希腊语和完整翻译,还有些惊讶。摘要给出信件的基本信息,但是没有探讨形象中的悖论:基督又是活着的,也是死去的。摘要也没有暗示作者为什么要写这封信:不只是写艺术批评。而的完整译文和评论远比摘要更有暗示性,表明他能力不足以描述圣像,与能力不足以称赞他的通讯人相类似,写作的背景可能是康斯坦丁升任财务官员,而促进两人的丝绸交易(在摘要中省略)。信件是一封道贺的信,受此次升迁的激励,希望能增进两人的关系。
这两本书的确是入门书,介绍了一位11世纪拜占庭的公众学者如何在压迫下的独裁国家应对生活,用幽默感和对古典作者(和危险的异教徒作家)的了解来表现自己的个性。比起对专家而言必要的工具,这两本书也能吸引大众兴趣,也许这就足够了。普赛鲁斯创造了自己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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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ard 赞了这篇日记 2020-05-07 06:14: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