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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廓街的一个夜晚

One Day 2020-01-05 21:21:42

我和道静转完林廓之后去了布达拉宫后面的宗角禄康公园，这个时候大概下午三点多，冬日的暖阳照的人有点恍然，公园的人工湖里一半结了冰，很多来过冬的候鸟站在冰上，吱吱呀呀地叫着。此时公园里都是人，跳锅庄舞的、散步的、摆摊的，以及拿着青稞喂斑头雁和赤麻鸭的。藏族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与内地人截然不同，以快乐为主，公园里充斥这欢乐的藏族堆谐音乐，那些敞开膀子跳锅庄舞的人脸上洋溢着幸福之情。道静是拉萨的导游，在这里做了十五年了，对当地的人文历史以及生活方式都非常熟悉。湖心有个小岛，是龙王庙，我们走到桥上，站在桥上看那些鸟类。道静说这湖里最多的是赤麻鸭和斑头雁，她又说赤麻鸭非常痴情，比鸳鸯还恩爱，如果赤麻鸭的伴侣被杀了，它会飞到高处，头插到悬崖缝里，用脚拨动身体扭断自己的脖子，以此殉情。西藏人不会杀赤麻鸭，因为杀了一只就等于杀了两只。我对这件事有所怀疑，她说是真实的，是一个藏族朋友讲给她的。我们在阳光下看着湖中浩浩荡荡的群鸟，觉得生活很美好。

赤麻鸭和斑头雁

宗角指“宫堡后面”（宫堡指布达拉宫），“禄康”意为“鲁神殿”。

冬日之冰

接着又进到了龙王庙。据说龙王潭初形成于五世达赖时期，为修建布达拉宫而在此长期取土，因而成坑，久之积水成潭。后在墨竹工卡的一个护法神龙女墨竹色青被降服后在这里生活，成日盘在一棵古树上，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从布达拉宫上看到她，在潭水中心的孤岛上修建了三层阁楼式庙宇，即为龙王庙，里面供奉的是龙女墨竹色青。有一点神奇的是，墨竹色青的头上有一条干蛇，被固定住了，一动不动。据说是蛇爬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像被施了咒。在西藏很少能看到蛇。

晚上又叫了老俞到家里来吃饭。老俞是我去年年初在客栈认识的摆摊的，90后，他也是重点大学毕业，当时毕了业本想去四川一家很好的国企工作，被父亲揪回家考公务员，考进去在体制里各种不适应，打了上司负气出走，来到拉萨，以摆摊为生。他和父亲矛盾到了什么程度？打电话的时候不顾我们在场的人，直接发脾气，要摔电话的样子。去年8月份，他在罗布林卡摆摊，又说了他和父亲的关系，说他回家了一趟，父亲温和多了，说愿意支持他做他想做的事。如果孩子倔强，又没有错，父母终究会妥协。孩子是走向朝气的，而父母是走向暮霭的，父母本就不应该让孩子按他们的观念生活。我那时正想找房子，老俞带我去了他租房子的地方，是一个大院，藏式风格，围栏朝着中心，一间一间的小房子，每间二十平，有厨房厕所，可以洗热水澡。那边只剩了几间房子，我看中了三楼的一间，不过也没阳光。房东要800，老俞告诉我700就可以租下来，我和房东讲价的时候老俞也在帮忙，不过最终没讲下来。我最终没去那边住，老俞毕竟帮我介绍，我打算请他吃饭。这饭拖到现在才吃。

我做了饭，我们边吃边聊，老俞又讲了他和他朋友摆摊的故事。老俞说有些顾客就是很气人的，他朋友卖绞肉机，200一台，这时候有一个人拿着一台绞肉机过来说他买的只有50块，他那朋友当时就火了，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说，让那人把绞肉机以一百块的价格卖给他，这样那人可以赚到五十，并说再让那人去买五十一台的过来，有多少要多少。那人灰溜溜的走了。他又讲他卖血压计，有个老年人过来试了试，那老年人老伴说很准，问过价格之后那老年人觉得贵，讲价讲不下，说老俞卖的是假的，老俞上来就火了，还好朋友劝阻，并没发生什么事。

我和朋友从尼泊尔进了一批包，吃完饭我们去摆摊。现在从藏区上来的人很多，晚上管的松了，十点以后可以去摆摊。过了一会老俞告诉我下雪了，我抬头看天，这是拉萨入冬来的第一场雪，不过雪并不大，过了一会又不下了。问价的很多，并没有人卖。一个很可爱的扎着辫子的藏族小姑娘跑到我的摊位上，她看中了我摊位上白色毛毡的小钱包，那个毛毡是样子很像小羊肖恩，提大概二十多，我卖五十，她扔下十块钱就要跑，我叫住了她，说不行，这样本钱都不够，她跑的时候一直回头看我，嘻嘻哈哈，我装作很严肃的样子，最终她又回来了，很生气地放下毛毡，拿了钱走掉。其实第二天晚上我又见到她，这次她还故戏重演，不过这次她和她姐姐一起来的，她拿毛毡跑了，藏到煨桑炉后面，以至于她姐姐都怀疑她真的拿跑了。后来收摊的时候我又遇到她们，和她们转了一圈经，她姐姐说她叫益西昂姆，上六年级，她们来自四川甘孜，是来朝佛的，在这里过年。接着她姐姐向我道歉，我说我和朋友一起合伙卖的包，第一次做，从尼泊尔运过来也需要成本，卖得便宜了赚不到钱。益西昂姆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她普通话并不好，我一开始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