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记行之二——淡水河，榕树下

文/星絮，摄影/星絮

夕阳下的淡水河（淡江）

应该也是第一次去台湾时，去的淡水。

从高雄到台北，我坐的是那种叫“阿罗哈”的长途车，车身通常是绿色，很高，像有两层的高度。一车坐满也装不了几个人，因为上面的座位很大又宽，非常占地，而且还考虑到要把座椅靠背调下，以便于乘客能有躺下的空间。这样奢侈，估计这个运营公司是要亏本的。但的确是舒服的。车开得又快又稳，速度基本上能超过脚下的小轿车。司机通常在途中放音碟，有时轻轻袅袅的闽南歌就漂到耳边了。很快，我就瞌睡了。

大约四个小时，就到达台北了。堂哥无暇来接我，看时间已近中午，我便在路边找个看来干净生意也不错的小馆，简单对付一下肚子。然后就去市中心订好的酒店入住，先要把行李解决掉。酒店叫“东吴”（原来以为和孙权有什么关联，后来知道不相干），挺不错，朴素而小巧，有家的感觉，很日式。

台北的南京西路

堂哥（三哥）的家也在市中心，怕我不认识路，三哥开车来酒店接我，很快到了他家。那是一片住宅区的一幢公寓楼，不算新。三哥住顶楼，是跃层的，所以空间很大。楼顶外还有露台（像上海的旧式晒台），可以看到一半的台北市，风光这边独好。那天很幸运，见到了三位小侄女，三哥的三个女儿都很漂亮，最小的兆玮比我小宝大了两岁。三哥问我要去哪里，我说反正我哪里都没有去过，哪里都好。三哥说，我们就去淡水。兆玮跟着我们一起。

小侄女的奖状

我们是坐捷运（和上海的地铁一样）去的，当中转一条线，到终点站，就是淡水。这个地区与我而言，很有亲切感。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下，我开始和台湾的堂姐通信，她长我四岁，当时她就读于淡江大学的日文系，应该就是住在淡水的校区。令我感慨的是，没有想到二十年后，我亲自到了那个地方。

淡水是台湾比较西化的一个地区，400多年前，大约是明朝时期，西班牙及荷兰人入侵，于是淡水最早开埠了，成为台湾的第一通商港。她联通着世界各地和大陆的交通商贸，直到日本入侵，淡水的地位便日渐淡出，让位给了基隆港，不过现在淡水依然是台北（新北市）的重要行政文化中心之一。

下午，太阳偏西，淡江水随着微风轻轻荡漾，水面波光粼粼，一片恬静而悄悄的水声，也仿佛在耳边一漾一漾。风吹在身上是暖暖的，心也是暖暖的，那是和亲人在一起。兆玮的小手拉着我，我们在河边慢慢走，轻轻聊。游人也不少，大家的脚步都是闲适缓慢的，衣着打扮也是休闲轻松的。这样走，并不感到累，而是十分放松，仿佛就愿意这么走下去，直到太阳下山，直到天色变暗，直到地老天荒......

正走着，前面一堆人，有点簇拥，不知是怎么了。三哥告诉我，那是一棵大榕树，树干已经粗大到十来个人才能围住，枝丫繁茂，遮天蔽日。已经有二十米那么长的距离被一边弯然的树枝和树叶遮住了天空，宛若一张巨大的伞盖。琼瑶阿姨著名的几部经典爱情电影都曾在此取景。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顿时脑海里翻腾着海誓山盟爱恋一生的电影场景，真的是“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走过人群，在浓密的树荫下，竟然有人很体贴又应景地小声播放着高胜美的老情歌《榕树下》：——（这首歌估计八零以后的年轻人都没有听过）

见证爱情的大榕树

路边一棵榕树下 是我怀念的地方 晴朗的天空 凉爽的风 还有醉人的绿草香 和你绕过小路弯弯 情人山坡看斜阳 晚霞照上你的脸 情话绵绵说不完 啊~~你可想起榕树下 可曾想起绿草香 路边一棵榕树下 是我见你的地方 甜美的笑容 亲切的话 还有默默的情意长 你曾陪我流涟春光 轻轻细诉心中怨 记得春天已过去 只是旧事不能忘 啊~~你可想起榕树下 可曾想起绿草香

我听啊听着，这甜美的声线，令我不忍离去，慢慢地似乎感动到鼻子发酸。不少人和我一样，也驻足倾听。也许此情此景此歌都唤起我们很多回忆，那些美好的场景，那些生命之重，那些情感，那些人，那些事......

兆玮拉拉我，三哥也说别怀旧啦。我们继续向前走。夕阳更斜了，江水大地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像玫瑰金色，那种安静的美无法宣说。以致多年后的今天，那个美丽的夕阳，淡水河边的榕树下，依然在我脑海中清晰如昨，未曾有丝毫的淡忘。

再往前走过去三哥说就没有修好的人行堤岸了，于是我们就返回，三哥说很快就能走入淡水的街道了。走几步，看到一位老伯在河边吹着竹笛，笛声悠悠，老伯吹得十分投入，最后他吹了一首《澎湖湾》。记得我的青少年时代，台湾的乡村歌曲在大陆的校园里很流行，所以我觉得熟悉和亲切。过去十多年到过不同的城市，见过不少街头表演艺人，非常敬佩他们。那种对艺术的挚诚热爱，别无其他，只是热爱。你可以停下脚步倾听，也可以匆匆赶路，这些艺人永远都是无怨无悔的平静甚至陶醉模样。

吹竹笛的老伯

走过福佑宫，那是一个妈祖庙，有几个虔诚的香客进去烧香，这也是人们心灵的安慰所。

福佑宫

夜幕慢慢降临了，三哥带着我去尝了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顺便也歇歇脚。这些小店铺通常都有铁蛋，喜饼，花生汤和其他一些本地点心。三哥还告诉我，前面就是渔人码头和红毛城（洋人曾经聚集的地方）。带着喜悦和满足，离开店家，我们便融入了淡水的夜色中。

街上，有赶路的大人，学生，也有骑单车和摩托车的。想到静静的淡水河和那巨大的榕树，此时此刻也被夜色笼罩着，明天她们又将迎来新的一天，新的太阳和新一批的旅人，以及陪伴着淡水河边生活了一代又一代的本地族人，在此生息不止。那么这个淡水（现在是一个地区的名称）的淡江和那棵巨大的榕树，就是这一切，静默的守护和岁月的见证。

淡水老街（一）

淡水老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