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苏醒/一朵玫瑰和弥尔顿/一瞬

苏醒
                
                
日光破入，迟缓地，我从表面
掠过自己的梦而进入普通的梦
事物也再次就位于固有的场所
以及惯常的形状。多变的过去
以炫目的幅度侵入当下——
鸟与人身上数世纪以来
迁徙的习性，他们传说中的军队
全倒在剑下，还有罗马和迦太基。
白日的陷阱也回来了：
我的声音，面孔，神经，运气。
愿死亡，另一次的苏醒，
将赐我免于自己的名字
和我过去一切的记忆的时间！
愿清晨意味着遗忘！
      ——Alastair Reid英译
一朵玫瑰和弥尔顿
                
                
从在时间深处解体的
所有过去世代的玫瑰，
我要让一朵免于遗忘——
一朵无别于曾经存在的
一切的玫瑰。命运许我
特权——这第一次——去选择
那朵沉默的玫瑰，那朵弥尔顿
曾握在眼前，却不曾看到的
最后的玫瑰。哦玫瑰，来自
某座不复存在的花园的，
朱红的或黄或白的玫瑰，
你过去的存在魔力般地持续
在这诗中永恒地燃烧，
曾在弥尔顿手中的覆金或染血
亮白或阴暗的，不可见的玫瑰。
     ——Alastair Reid英译
一瞬
世纪在哪，鞑靼人引以为乐的
刀剑撞击的梦在哪，
而他们踏平的众多城墙又在哪？
十字架的碎木，亚当的树在哪？
当下是独特的。它是设定
时间的记忆。连续与失误
都与时钟惯常的程序一道
出现。年与历史一样空洞。
在拂晓与夜幕之间有一道
痛苦、幸福和忧虑的深渊。
从荒废的镜，夜的镜中
回望的，不是同一张脸。
逃逸的日子脆弱而永恒：
只期待这地狱，这天堂。
     ——Alastair Reid英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