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码农不断涌向杭州？

作者 | 杨雅萍

编辑 | 呆羊

前两天北京一场暴雨，西二旗和回龙观直接家门口“看海”。

▲西二旗的码农被雨逼到了垃圾桶上

身在杭州的达谷从朋友圈刷到以前老同事们的“惨状”，有点幸灾乐祸地评论：“怎么样，要不要来杭州啊？”留完言他又有点感慨。

达谷自己原本也是西二旗互联网公司前段工程师中的一员，不过今年年初，达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北京，选择了杭州。跟他一样，近两年从北上广迁到杭州的程序员还有许许多多。

提到杭州，从前让你想起的只有西湖和醋鱼，但如今它变成了科技城，互联网和码农成了它的新名片。

程序员改变了杭州

对于每个程序员，大概都有一个“改变世界”的梦，希望自己敲下的一行代码，可以对整个互联网行业或者是人们的生活造成影响，这一切关于职业的自豪感，杭州都能够满足你，这座城市为技术人才和技术创新提供一种尊重感。

支付宝 、阿里云……如今能够在杭州实现城市“无现金化”、能够让我们双十一一次次狂欢，背后都是这群程序员们的努力，他们曾经默默无闻，但现在是支撑经济发展、技术迭代、深远影响每个普通人衣食住行的重要群体。

▲两个老外体会杭州“无现金支付”

如今的杭州，被称为“全球无现金之城”，超过98％的出租车、超过95％的超市便利店、超过50％的餐馆都可以使用移动支付。很多时候，不仅仅是不用带钱包，甚至连手机都不用掏出来，这些背后，都是程序员们的努力。

就连平常习惯到可能忽视的红绿灯调节，背后也有机器和算法的参与。2016年10月，在云栖大会上，杭州向全球宣布启动城市数据大脑建设，目前试点区域通行时间减少15.3%，主要高架出行时间节省4.6分钟，120救护车到达现场时间缩短一半。

▲杭州城市大脑

同时城市大脑还首创了AI机器巡逻，可以全年无休地智能识别各种混合交通状态，从而实现拥堵、逆向行驶、非机动车走机动车道、行人走机动车道等交通事件的检测分析，从事件发生到报警不到20秒，准确率达95%以上。

让算法和技术去作用于城市管理，杭州在源头上就给了技术人才和创新一种分外的尊重感，这是其他一线城市很难实现的。

过去竞争力和幸福感难以两全是北上深城市人才发展的一个难题。竞争力的核心指标包括：综合经济竞争力、产业竞争力、财政金融竞争力、商业贸易竞争力、基础设施竞争力、社会体制竞争力等十项指标；

而幸福感的指标有认同感、归属感、安定感。罗素在《幸福之路》中列了几种令人不幸的原因，其中一条便是竞争；也列了一些幸福的原因，其中一条便是闲情。

▲杭州西湖美景

自古以来，杭州都不缺乏闲情和美景，李渔当年寓居杭州，才把梁祝的故事改写成发生于杭州；苏轼来这里做官，才写了“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李叔同在杭州执教，于是写了“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杭州给了程序员们最安稳的家，让他们既能写代码，又能有时间陪妻子逛街、陪父母散步、跟孩子打怪兽，还能有个安静的地方喝咖啡看书，而程序员们也默默地用自己的技术改变着这个城市。

▲杭州程序员的幸福指数第一

也难怪在杭州的程序员们创造出了全国最高的生活幸福感指数。对融入杭州的工程师们来说，正在冲刺期的杭州正有着有两面：整座城市在变得更有科技感，是实现技术抱负的舞台；同时它尚保留着江南水乡的风流和温柔，保留着一点让人想生活下去的松弛感。

互联网城市里，杭州最有活力

近几年，除了吸引到很多原本漂在北京、上海的程序员落户，杭州更是直接从“源头”就留住了新一代程序员们。

▲知乎用户程序员学校分布，浙江大学排第一

同样坐落在浙江大学联合阿里共同成立了之江实验室、人机交互研究实验室、前沿技术联合研究中心等学术研究机构，部分浙大的老师和学生可以直接参与到达摩院的课题研究中。

▲之江实验室

也就是说，假如你有兴趣在未来做一名程序员，想要进入互联网行业工作，高考报考志愿的时候就可以选择报浙江大学，大学期间就可能接触、参与项目，发表论文。

前不久清华大学发布的《中国人工智能发展报告2018》显示，位于杭州的浙江大学在AI论文的产出量上以10207篇的年度产出量名列全国第5。

毕业之后，既可以选择阿里巴巴或者网易这种大型的互联网企业，也可以去独角兽公司或者新的创业公司，各个层面的选择都相对多样。

2017年科技部火炬发展中心发布的“中国独角兽名单”，杭州市共有26家独角兽企业、105家准独角兽企业，是国内最大的科技独角兽乐园之一。

就算是未来想要创业，杭州也有着非常好的环境。这里不仅有阿里和网易这些巨大的孵化器，还有云栖小镇、梦想小镇、未来科技城为代表的一批特色产业聚集区，它们都会成为创业的有力保障，这样充满活力与创造力的杭州，是深圳所不能比的。

▲年轻人开始“逃离”深圳

前两年深圳流行一句话，年轻的程序员奕名一直很喜欢：有一种坚持，叫留在深圳。名奕当时刚来深圳，在地铁上困到快要睡着了，看到这句话，瞬间燃烧。

2017年圈内有家著名通讯企业被曝裁了一批45岁以上的员工，“清理”了34岁以上的交付工程维护人员，将他们转岗、分流，无型加剧了很多通信行业工程师的职业恐慌感。

这让同在硬件行业的奕名觉得有种压力，叫做留在深圳。

科技互联网领域素有“北上深杭”的说法，但在2018年中国科技互联网公司的上市潮中，深圳却几乎全军覆没。华为离开后，深圳更多变成传统硬件公司的聚集地，它失去了改变未来的想象力，曾经作为优势的电子制造业的战绩，现在成了它的负担。

再加上暴涨的房价，不仅给程序员们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甚至很多公司，也难以承担得起办公成本和人力成本，不少互联网企业只能选择“逃离”深圳。

杭州的双面：天堂硅谷

随着互联网已经完全融进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自带“高薪”标签的程序员绝对是最热门的行业之一，不过在外表的光鲜与外人的羡慕之下，其中的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个行业高度集中在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也就是说，可选的工作地点其实并不多。北京西二旗、上海张江、深圳南山是以往程序员们聚集的三大门派，但是这三个地方的房价，几乎全都令人望而却步。

▲《全国18座热点城市房价水准》

根据2018年6月份发布的《全国18座热点城市房价水准》显示，新房价排名前三甲的是北京、上海、深圳，分别为63,856/㎡、59,560/㎡、57,666/㎡。

巧的是，程序员的工资排名也是这样，但是数字差的却有点大：北京9240元/月、上海8962元/月、深圳8315元/月，刨去日常开销攒下来的那点钱，想要在这几个地方有生之年靠自己买上房基本是不可能的。

当第一批程序员已经接近半百之年，当90后的程序员们都开始考虑着买房结婚，原本洒脱的“漂”生活急需稳定下来时，北京、上海、深圳简直自带“拒绝”体质，这时候，“杭派工程师”冉冉升起，并迅速傲立在程序员食物链的顶端。

▲全国互联网行业平均年薪最高的城市TOP10

说到杭州的互联网行业，不能不提阿里巴巴。这家全球最大的零售交易平台从1999年在杭州创立，一步步成为今天的互联网巨头，可以说，它们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杭州。

十几年前的杭州，几乎没有什么大型互联网和科技企业，但是这里有着中国最古老悠久的商业传统和近现代最好的金融基础，以及繁荣的经济下养成了人们精明的大脑和对数字的极度敏感。

▲双十一的杭州淘宝园区

第一代杭派工程师基本都是阿里人，他们蛰伏在杭州，初代程序员们不眠不休、被业务需求倒逼，熬夜通宵地改进支付和电商产品，保证杭州这个城市的互联网企业能够顺利生存下来。

作为一个二线城市，程序员在杭州的薪资水平丝毫不输北上广等一线城市，但房价每平米均价26473/㎡，虽然也不低，可对比杭州程序员们的工资，绝对是相当有诚意，键盘敲下的每一行代码，未来都将成为他们家中的一砖一瓦。

现在，杭州是互联网从业者中背负房贷人数比例最高的城市，因为薪资比较高，房价又适中，程序员们也更加敢于买房。

▲脉脉上有不少人都在谋划着离开北京去杭州买房

陈剑毕业后在北京工作了6年，结婚之后，开始考虑以后小孩的上学问题，所以必须买房，他们夫妻俩合计了一下家里的储蓄，在北京，买房基本没戏。2016年4月份，陈剑妻子提议，要不改去杭州发展吧。工作定下来之后，两人加上父母的帮助，立刻就在杭州买了房。

事实证明，娶一个有远见的老婆，真的可以少奋斗十年，他俩当时1万6千多一平买下的余杭区一套三居室，现在已经翻倍了。

有人将杭州称为“天堂硅谷”，硅谷代表如今互联网的红红火火，天堂自然指的就是杭州沿袭千年的美景与闲适，春有百花秋有月。

蚂蚁金服就在西湖附近，结束了一天的加班之后，约上朋友西湖夜跑健健身，或是爬北高峰找找码代码的灵感，杭州十分巧妙地交融了科技感与人文气息。

而且就连最大的威胁——脱发问题，杭州都远小于北京、上海、深圳这些地方。不用跟在北京一样吸着霾，不用跟上海一样挤着地铁，不用跟在深圳一样背着房贷压力，还能省下一大笔买生发水的钱，杭州的性价比，太感人了。

当程序员谈论理想城市的时候，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或是技术抱负实现的可能性，也或是人生三十而立之后需要的生活从容感。

理性、强大的创造力与执行力，还带着一些理想主义与被眷顾的运气，程序员在过去的近30年时间里，和先行的探路者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成百上千亿的市场，成就了一个又一个几十、数百亿美元估值的公司。

我们很难用“逃离”来形容程序员离开一线城市的选择，这背后是中国互联网经济地域发展的不平衡、社会阶层的日益固化与上升通道的狭窄，让一代普通青年面临着逐渐常态化的就业与生活城市的抉择而已。

他们的流动，更应该被理解为他们为寻找新的可能性而主动迈出的一步，毕竟“梦想永在凌云意意气风发，代码成就万事基积沙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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