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恩施 旅游琐思 (下)
从前没有听说过“恩施”,可一听到“恩施”便是赞誉有加。X老师夫妻去了回来说,还想再去一次。女儿说同事的老爸去过,也想再去。好景点那么多,想一去再去的地方一定是“好得不得了”了,我一直“心有戚戚”。可是去过的朋友又说,爬山很累,上上下下没有回头路。近年来,膝盖下楼梯会有一点“冲撞感”,如果爬到一半吃不消了,咋办?所以心又“咚咚”起来。恩施的广告铺天盖地,是各旅行社的“恩宠”,终于下决心跟着D先生走了。先生长我一点,似乎也没有我健壮,这样的先生在哪里都是我的正能量,他行,我凭啥就不行呢?出发!
果然。如果说三峡的平静让我有点失望,那么恩施大峡谷的鬼斧神工就让这“五日游”生辉熠熠了。先是去了云龙地缝。地缝长3.6千米,平均深75米,平均宽15米,两岸陡峭,飞瀑狂泻,缝底流水潺潺。自始至终,水气缭绕,阴气缠身,被折叠的阳光让我产生了一种“游地心”的奇幻。导游说,这一小时是“热身”,更大的考验还在后头。
缆车把游客送上山顶,导游说有四个山头,体力不支的,到达了第一个山头,就原路回来,还乘缆车下山;如果继续前行,去另外三个,那么便只能坚持到底,走完全程或电梯或步行下山了。我们这一车老人不少,没有一位半途而返。既来深山,岂能不窥全貌?大峡谷很大,半天时间不知能攫几多精华。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是“绝壁长廊”,也就是“绝壁栈道”。它海拔1700米、落差300余米,让人觉得自己是贴着崖壁走,其实安全又保险。旅游追求的就是这种“安全的冒险”,花钱买罪受,其实不过多出点汗罢了。走在长廊上,有那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迈,无数山峰、树木乃至“文明社会”,俯伏在自己脚下,灵魂不是升华便是膨胀了。峡谷怪石无数,最震撼的便是“镇谷之宝”——“一炷香”了。它高150米,一个半国际饭店的高度,最小直径仅4米,应该是摇摇欲坠,却傲然挺立了世世代代,几经地壳变动而屹立群峰。因为云雾缭绕,像是青烟袅袅,所以称它为“一炷香”;当地群众称它为能救灾救难的“难香”。
奇哉,美哉,恩施大峡谷,可是要说它是“最”,是“独一无二”,也不确切。不管是稍小的三清山和更大的张家界,我都看到过类似的景观。这不是贬低,而是因为组成峡谷的要素总是相同的:山峰、奇石、水流、深谷,还有不可缺少的云彩的点染。我极羡慕D先生那样的摄影爱好者,他背着沉重的相机,为着云彩的出没而狂喜或焦虑;他有一双不凡的眼睛,捕捉着每一个美丽的瞬间,把它留下成为永远。我能体会却无法品尝到他的快乐。但尽管重复,尽管类似,但我还是一次次去旅游;大部分朋友跟我相似,这又是为什么呢?不说“诗和远方”那些高大上的话,最实际的,其实旅游,尤其是老年人的旅游,是在跟自己较劲。当我喘吁吁地登上一级又一级台阶,爬上一座又一座山峰的时候,其实景色本身已经退居二线了。我的眼里只有那一级级冰冷的台阶,想到的只是如何去征服它:是在每一个平台歇一下,还是心里计数,走一个整数再停;是靠着栏杆舒口气,还是干脆一屁股坐下歇它一阵子;下山,是抓着栏杆,还是侧着身子,别直接冲撞膝盖……是呀,我最后体会到的快乐,并非美丽的景色,而是通过体检的喜悦——而美景只是附加的馈赠。
D先生比我强多了,他背负沉重,步子比我还快。同行的L老师平时看来很“嗲”,虽然有她先生保驾,我还是有点担心。可我们都通过了这次“体检”,下山的时候连电梯都省了(没有看到电梯入口)。她高兴地说“挑战了自己的极限”。我倒是觉得还是别去“挑战极限”吧,一是我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二是觉得上天给自己留着的那些能力还是慢慢用吧。这次爬山,看到了好几位游人跌跤,或踩空、或滑步、或说着话脚就软了;其中有一位脸色煞白地躺着,等待救援。他们都比我们年轻多了。我有点后怕了。绊一下、跌一跤,这实在太平常了,可是对于老人来说,摔一跤,很可能就把整个人生都毁掉了。有朋友豪迈地说:生命不止,旅游不休。人都是死在床上的,难道就不睡觉了?我钦佩他们的勇气,可做不到他们的勇敢。毕竟人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一件件做,需要的都是身体,还被子女牵挂着呢。
5月初又要和D先生等朋友去山西和陕西了,主要是些鲜有游人的村落。今后以爬山为主体的项目不参加了,无非是舍不得膝盖的磨损。安全的挑战。“安全”更重要一点吧。改一句话,生命不止,活动不休。未遍青山人已老,爬山也须趁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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