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洛夫

洛夫

记不得是十六七岁还是十八九岁时了，读了很多台湾诗人的诗：余光中、郑愁予、痖弦、周梦蝶，当然还少不了当时非常流行的席慕蓉。那时候同学间流行年节送贺卡，很多贺卡上都是席慕蓉的诗句，适合少男少女传情达意。对于文采不逮的人，省了很多斟酌字句的功夫。

洛夫的诗也是在那个阶段读到的，算是我读到的第一批中国现代诗歌，虽然在中国现代诗歌史上他是后辈，但在我的阅读史上，他和徐志摩、戴望舒、闻一多差不多是同时遇见的。我从小就不是一个聪明小孩，当时根本没什么判断能力，所以一切囫囵读来，看不清洛夫和席慕蓉之间巨大的差距，分不出哪些诗该印在贺卡上，哪些诗该印在岁月里。还要等待数年，用过些笨功夫，才能理解一点洛夫诗歌的价值。

对很多读者而言，诗歌和诗人的价值总是很难衡量，他们比远方还要缥缈。

2018年3月19日，洛夫以九十岁高龄辞世，带着他的诗化入繁星。余光中和洛夫代表的一个时代徐徐拉上帷幕，遁到云雾深处。洛夫诗中曾说过：“你惊蛰之后是春分/清明时节也不远了"，诗人在此时节离开，像是走进自己的诗里。

谨以下面这首不成形的小诗，送洛夫远行。

如果夕阳

沿游客的斜径

一步步

踱下

山巅

色彩喧哗的莲塘

将拂过莫奈的黄昏

有酒有仙的海岛之侧

正徐徐卷起

晚霞之诗

海面无波

惟有涛声

温润

吹奏一支魔笛

白昼的躁狂冷却

因为风的缘故

檐下飘起一盏夜虫的吟哦

要一点点

燃起繁星

才能看清

逝者

闪烁的诗句

横亘天空

且举杯

饮下手中流漾的星河

此生此夜

群鱼自海床无声游过

此刻琴弦俱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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