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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马戈|我是个搬石头的人

新经典 2018-01-30 10:28:56

繁忙的路口，绿灯亮了，中间车道的头一辆汽车却停止不前，司机在挡风玻璃后面挥舞着手臂，围观的人打开车门之后，才知道他在喊：我瞎了！没有人会相信，他的眼睛清晰明亮，巩膜像瓷器一样洁白致密，然而他却一再绝望地喊着：我瞎了！我瞎了！

一位路人送他回家，却被传染上失明的怪疾。眼科医生成了第三个牺牲品。白色瘟疫使城市人心惶惶，失明者被强制隔离在一家废弃的精神病院里，然而，失明症仍无可遏制地蔓延开来……

葡语世界唯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

1998年，葡萄牙作家若泽·萨拉马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其中，《失明症漫记》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瑞典文学院授予的颁奖词为“由于他那极富想象力、同情心和颇具反讽意味的作品，我们得以反复重温那一段难以捉摸的历史。”至今为止，萨拉马戈是唯一一位获此殊荣的葡语作家。

“这个世界太糟糕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理智上成了盲人，因为我们越来越不愿睁眼去看世界。”萨拉马戈从一个巨大的荒诞念头出发，将他笔下的人物放置在极端的环境中，让他们落入人性的深渊。书里用惊人的细节讲述了令人不安的原始和真实，在细碎中展现人的丑恶，成倍的盲目让现实愈加冷酷残忍，然而在这场大恐怖之中，依然有温情感动的部分，让我们看到了无可掩盖的光华与美丽。《失明症漫记》是萨拉马戈重要的经典作品，也得到了诸多名人的称赞。

苏童说：萨拉马戈和马尔克斯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两位作家，但在我看来，萨拉马戈对现实的隐喻更强。

阎连科说：我们常常讨论小说家会不会成为思想家，萨拉马戈就是从思想走向文学的，他的《失明症漫记》证明一个小说家同样能成为思想家。

止庵说：《失明症漫记》写得元气充沛，酣畅淋漓，有如神助。这是一本关于人类生存的史诗，格局比《百年孤独》还要大。它用我们实际生活里的细节，把整个人类的文明进程，重新演绎了一遍。

如果你瞎过，复明之后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看世界了

一个开车的人在繁忙的路口突然失明而无法动弹。一位好心人开车送他回家，却成了第二个牺牲品。眼科医生成了第三个……疾病蔓延开来，城市一片混乱。于是，当局下令将所有的失明者都赶进一间精神病院，派武装士兵把守。

此时，罪恶的因子也在幸存的失明者中萌芽，口粮被偷走，妇女遭强奸。所有的一切都落入医生的太太眼中，她为了照顾失明的丈夫，而伪称自己也是瞎子。最终，所有人都失明了，这座城市无人管理。医生的妻子带领难友，历经波折，回到自己家中，人性露出了温暖的微光。结局和最初的骚乱一样离奇而又可悲。

萨拉马戈说：《失明症漫记》是我写过的最困难的一部小说。失明症蔓延，人们选择对自己的同类做出残忍的举动，实际上这是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的残忍，并不仅仅是在小说里。

或许萨拉马戈认为，自己还未写尽《失明症漫记》中那些关乎人类的残忍与光明，十年之后，他又写了一本书，名为《复明症漫记》，可看作前者的续篇。

故事设定在上一场失明症事件过去四年后，以一场荒诞的选举投票缓缓拉开序幕，大雨瓢泼，前来投票的人寥寥无几。四点钟，既不早也不晚，选民们纷纷涌向各自所属的投票现场，堆积如山的选票统计结果：真正的有效票不到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都是空白选票。

混乱、惊愕，还有嘲弄和讥讽，一时间横扫全国。舆论压力之下，政府撤出首都。这时，一位警督接受秘密任务，穿过封锁线，前往废都进行调查，人性善恶的终极较量就在这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静静展开……

一个汽车修理工，一个搬石头的人

萨拉马戈是二十世纪葡萄牙文学史上“不能不提及的一位经典作家”，也是以葡萄牙语作为母语进行创作的作家中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人，其名望甚至超过了被视为葡萄牙文学象征的卡蒙斯，后者在葡萄牙文学史上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李白、杜甫或曹雪芹，也超过了被誉为二十世纪“天才诗人”、堪与毕加索、乔伊斯等大艺术家相提并论的费尔南多·佩索阿。

然而，在这些光辉荣耀的背后，萨拉马戈经历过颇为动荡的人生。

1922年11月，萨拉马戈出生在葡萄牙中部巴特如省一个名叫阿辛尼亚加的村庄，父母都是一贫如洗的无地农民。如同加西亚•马尔克斯有一个启发他魔幻叙事手法的讲古的外祖母一样，萨拉马戈将他的写作的源头追溯到他那个不会读写、但却有至高智慧的讲故事的外祖父身上。

童年的夏夜，他与外祖父一起躺在无花果树下，听外祖父讲无穷无尽的传奇、鬼故事、奇闻异事、早年的死亡、古时的战争、先祖的箴言等等，他在故事中似梦似醒，最终这个经历成为了萨拉马戈超验写作的源头。

少年时代，经济困难让他不得不从普通高中转学到技工学院，在他成为全职作家之前，做过包括汽车修理工、绘图员、保险代理、焊机销售员在内的多种多样的工作，复杂的经历最终造就了他小说中丰富的社会维度。

萨拉马戈说：在更深的层面上，我并没有创造任何事。我只是一个搬石头的人，我搬开石头，暴露下面的真相。有时候真相可怖，但这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