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诺奖的石黑一雄：本来只想像鲍勃迪伦一样玩音乐

                
                
留着长发背着吉他，在美国到处旅行，爱听爵士音乐，想当个摇滚歌手。很难想到，青年时期的石黑一雄是个这样的嬉皮士。
和村上春树对鲍勃迪伦的热爱不太一样，石黑把鲍勃视为“hero”，他不仅喜欢鲍勃的作品，还想像他一样写歌作曲，当个认真的音乐人。
然而在屡受打击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把梦想搁置后，虽然没法成为第二个鲍勃迪伦，但石黑也没想过，在鲍勃拿了诺奖后他也紧随其后，在诺贝尔文学奖的舞台上和偶像站到了一起。
                
                
比起往年来，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公布要公布得要早些，10月5号正是在悠长假期里过得放浪形骸昼夜不分的时候。现在来聊他似乎有点晚了。所以这篇文章就不聊他英国日裔的双重民族身份，也不聊他是如何以“记忆”为写作母题“在我们与世界融为一体的幻觉下，在情感力量巨大的小说中，为我们揭示了一道深渊。”
我们聊聊那个也许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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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学者邹海仑在1999年去往英国访学时，特地约见了石黑一雄，由于邹早已在国内多次介绍过他的作品，所以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已是故人。
在聊天访谈中，石黑提到自己开始写作的时间其实很晚，24岁才开始，是在上大学的时候。
“在那以前我是个音乐家，很爱好音乐，写过很多歌曲。”
上大学之前，石黑一雄甚至没有读过很多文学类作品，《纽约客》的记者问他，哪些作者对他的影响比较大？他很耿直地回答，自己读得不多。对他而言，自己真正中意的作家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影响。反而让他觉得枯燥非常的普鲁斯特在叙事手法上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和大部分人一样，《追忆似水年华》第一部他就看了一点点，而给予他启发的部分就是序言……
所以在进入大学学习创作之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石黑一雄一直把自己视为一位音乐人。他会弹吉他和钢琴，在学校和朋友一起认真地写歌，探讨歌词与音乐之间复杂的关系。
然而在把不少小样寄给唱片公司却都石沉大海后，石黑一雄终于意识到，也许不能再对自己能成为音乐家抱有希望了。
他曾经一直认为自己是某类音乐人，但问题是，实际上这根本就不是他。石黑一雄只能承认，他没那么迷人，他也不过是那些穿着灯芯绒补丁夹克的众多人之一。
这确实令人沮丧啊。
2
但就像咳嗽、贫穷和爱是藏不住的一样，一位作家在文字里也许藏得住他的年龄或种族，但很难藏得住他的兴趣与价值认同。
所以石黑对音乐的热爱，总有机会反映在作品里。
比如五个与音乐有关的短篇小说集《小夜曲》。
诺奖把石黑推到了更多人的视野里，但大部分对他的介绍只他提及了他几乎部部饱受赞誉的长篇小说，他的短篇与剧作倒是被忽略了。
                
                
《小夜曲》的五个故事或荒诞或温馨或唏嘘。
每个故事的主角都是音乐演奏家或是爱好者。
比如带着打零工的乐手在威尼斯的夜晚给妻子唱歌的过气老歌手。
比如跑去朋友家表演当代loser，搞出了一出闹剧的音乐发烧友。
比如为了出名而去整容，还和女明星一起偷了奖杯的萨克斯演奏家。
尽管石黑一雄的音乐知识丰富，但他并未在小说中借人物絮絮叨叨出来，他的笔触依然着墨于现代人生存现状的反思，和角色真实细腻又充满铺垫的心路描述。毕竟他真心地认为，在影像盛行的世界里，小说家更适合谈论人的内心世界，而不用耗费太多心思在细致的场景描写中。
而且在石黑的小说世界中，人物总是被庞大的社会机器所控制，情感被压抑，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长日留痕》中盲目忠诚的管家，《别让我走》中的克隆人皆是如此，都成了环境的牺牲品。但《小夜曲》比以前的作品都更接近普通人，也不因为篇幅减小而降低了深度。
所以如果你没有时间读读石黑的长篇，那么这部短篇小说集也许适合你。五个故事都是独立的，但似乎又有一点小小的关联。
几乎每个故事的结尾，都是慢悠悠地戛然而止，有人疑惑无解，有人窥见万华。
3
也许文学上取得的巨大认可，给石黑一雄的音乐梦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当他在BBC电台四的 Desert Island Discs 上挑选了爵士乐歌手史塔西·肯特的歌曲后，缘分来了。
史塔西·肯特主动来邀请石黑为她贡献一些歌词。
于是成为2007年格莱美奖提名的专辑“ Breakfast on the Morning Tram”出现了。和专辑同名的歌曲，还是石黑和史塔西的丈夫一起参与的作曲与作词。
他解释道，电车这张专辑的想法是从他的第四部小说《无可慰藉》的结尾借来的：
你已经心碎了整夜，但是，在黎明的凌晨，你会乘坐这条电车，满载的乘客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这让你感到慰藉。达到终点前，会有一个自助餐，几乎有你想要的一切 ，美妙的咖啡，愉快的聊天，以及美味的羊角面包。
和他的作品一样，他所作的歌词也总是优雅诗意，或忧郁暧昧。而且似乎有小说家特有的视角，画面生动，甚至有些曲折离奇的剧情。
有了第一次合作之后，2013年时，他又继续参与了史黛西《五光十色》这张专辑的制作，为其中三首歌曲进行了作词。文章开头的歌曲就是其中之一：
The summer we crossed Europe in the rain
夏日旧雨天，我们曾将欧洲游遍
Sharing warm baguettes, on sunny cathedral steps
坐在洒满阳光的教堂前，分吃新鲜的面包
Dancing the tango while waiting for our train
跳着探戈，等着火车来接我们
非常美好的一首歌。
有人评论今年的诺奖虽然略爆冷门，但还是颁发得中规中矩。不像去年一样玩得太大，跨界颁给了鲍勃。
但现在看来，我们也许可以提出这样一个盲目分析——诺奖似乎还是没收起扩张疆界的野心，选择把奖颁给了这位喜欢写歌的石黑一雄。
参考资料：
-与一位老朋友—新相识的会见——采访英国作家石黑一雄. 邹海仑.
-石黑一雄访谈录. 李春 译.
-Living Memories: Kazuo Ishiguro. 卫报
-Kazuo Ishiguro: I used to see myself as a musician. But really, I'm one of those people with corduroy jackets and elbow patches.卫报.
-浮世音乐家——《小夜曲》代译后记
-维基百科 | 石黑一雄
-网易云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