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车到站时雨刚刚停,到处雨意迷朦干干净净,我下了车,头竟有一点晕,摸不清方向,车站是一二十年前的老样子,只是更加破旧,弃绝了修补之意,围墙七零八落,四面皆有大门,只有门洞算完整,围墙外面也是一片七零八落,有些崭新的大道纵横其上,我随意来到一个门口,靠在门柱上,门外就是深深的河谷,一条高架路与河谷并行,当空划过,我顺着它一望,家的所在忽然恢复了,东南西北都回来了,脚也踏在实地上了,头也不晕了, 可以两辆大客车并行通过的大门外就是河谷上空,谁要是心不在焉踏出大门必然直跌谷底,雨水在谷底奔涌,细细的一条白线,偶尔分作两股,三股,没有声音,青石垒就的台阶由大门一角直垂下去,从此门出,唯有顺着它下去,青石象一串珠帘那样系着,垂着,且有个摇荡姿势,我狠了狠心,抱紧门柱,伸脚去够那才容半足的第一枚青石,石上流着雨的油光,踏实之后却并不滑,我定定心神,扶着岩壁一脚一脚往下,青石越来越大,心情轻松了许多,流水声渐渐可闻,清淅了,喧哗起来,我朝后一看,已到谷底,在水边碎石滩上兜了个圈,松一口气,沿着流水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远,见崖壁上有一丛乱草,似有一株兰草隐没其间,我攀爬上去拨草细看,石缝里果然有一株兰,拔出来会伤到,挖又不可能,两难之中看见草丛深处还开着几朵花,是水仙,开在破乱的蛛网里,网上尽是灰尘,花草却是干净的,我凑近了,想看见整株水仙,却见这段生乱草的崖壁是人工垒成的短墙,短墙后面有一片平敞地,曾是人家,看着眼熟,眼就热了起来。
六月二十三日
六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