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学的一些简单回忆
十九岁的时候,我离开家前往湖北恩施读大学。
高考结束后,整个夏天自己都在想着未来要做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写作擅长一点儿。那么,就当个作家吧。那时,新概念还余热未了。谁不想成为下一个韩寒?谁不想十八九岁就出书,进而名满天下?
填写志愿的时候,便拿着志愿书慢慢查找。中文不能念。因为“中文系出不了作家”。旅游管理是热门学科,但跟写作毫无关系;历史系,看起来很有趣,但想必比较无聊。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个社会学。因为这是研究“社会”的学问,所以必然对写作上有着巨大的帮助。于是,就选了恩施的大学。那时心中还有隐隐的希望,便是离家越远越好。
恩施位于湖北西南,靠近重庆,乃是偏远之地。出门前几天,父母担心,想要送我到大学。担心到什么程度呢?生怕我来到“北方”(广东人的观念中,一出省便是“北方”)被冻,便买了好些长袖衣服。本来,他们还想着送我到恩施的,但在广州工作的舅舅,在网上查询了后,才知道恩施实在离得太远,而且火车尚未开通,一去一回得好几天,甚是麻烦——好在广州飞往恩施的航线已开。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从白云机场飞往恩施。具体是几点钟的飞机,已经印象模糊。只记得起飞那天,凌晨就从床上爬起,坐着大巴前往机场。太阳升起来了,大巴车正好路过白云山。山上一片青翠。
起飞了。飞机冲上云端。我坐的位置,正好靠窗,盯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很奇怪,那时候并不觉得累。当飞机到达恩施境内之时,蜿蜒弯曲的公路,如同蚯蚓一般,展现在眼前。坐在飞机看,只觉得雄奇美丽。
可等到第二个学期,坐着大巴车进入恩施,才知道哪些盘山而行的公路,实在是太过于惊险。汽车仿佛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隔着车窗能望见数十米高的山崖。雾气濛濛,空山寂静。我睡在大巴的卧铺里,一夜未眠,生怕汽车摔下山去。那时,从宜昌到恩施,得足足走八个小时,辛苦异常。
常常在回想,自己读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不多读些书呢?
这种情绪,倒不是说后悔,而是一种轻微的遗憾。那时,并不知道工作之后,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大学之时,我的学习成绩并不好。班上50人,我排名倒数。父母不怎么管我的成绩,他们觉得考上大学已经很了不起。而我由于自己顶下写作的目标,从大一开始便疯狂地阅读与写作。
大学寝室十一点钟开始断电。二十岁的男孩,身上的精力永远也用不完。寝室里的同学喜欢去打篮球,我不喜欢运动,便去图书馆里借书。图书馆里的书可真多,一眼看过去,满眼都是书,看都看不完。走完了哲学类,便是历史类。文学类这一架子书什么时候才看完呢?我总是会有这样担忧。于是,晚上熄灯之后,便打开充电小台灯,趴在桌子上看书。直到灯光黯淡,才上床睡觉。那时,已经是凌晨一两点钟。
王小波的小说看的多一点。于是,便开始学他那样写小说。脑海中充满了离奇的想象,一笔一划地写在稿纸上。同样地,小说也是在小台灯下面完成的。同寝室的同学,鼾声已起,夜安静到只有笔落在稿纸上的声音。这样的读书、写作,是我大学时光里最主要的内容。
写小说,对于我来说,其实是一件煎熬的事情。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情节,然后缓慢地写着。大多的时候,一天只能写个一千多字。一万字的短篇小说,得写上十天半月。然后,誊写、打印,也需要花费时间。虽然辛苦,但也乐在其中。
最煎熬的还是等待发表。这种焦虑,实在是折磨人。我很清晰地记得,有好几次梦见自己的文章发表在杂志上——有人叫我去领稿费,或去拿样刊——一觉醒来,只觉得虚空。大学四年,发表的小说屈指可数。自己在小说上的才华,也可想而知。所以,现在有人问我,自己写了小说该怎么办?我总是回答,再等等吧。
坚持写作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通过写作,我认识了一些朋友。我从未意识到,在网上开始的友谊,可以持续这么久。像公众号里的清缘、三三、天成、沫霖、王老师,偶尔露面的李老师,都是那时候认识的。这一晃,就七八年。若是不仔细想想,压根就不会注意到。以前读古书,常常会觉得,古代读书人的友情可真美好。天涯各一方,还在惦记着,还写信诉衷情。但回头看看,自己所结交的朋友也不赖。
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也没有主题。只是回忆一下自己的大学时光。有愉快的,也有不愉快的。愉快的记得多一点,不愉快的过去了,好像也没有什么。自己的年龄,也没有到达“教你一些人生经验”的地步。至于大学里该干什么?我想无非是三件事:
相信自己的选择。
少煲电视剧,多读一点书。
珍惜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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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有座浪淘狗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17-06-14 21:2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