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鱼

中国人讲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在我的北方家乡里，物产较少，没有鱼米之乡的富饶，没有湘川之地的菜式，有的只有就地取材，随心而做的一份粗旷和洒脱。是豪放派，不是婉约词，每次想到家乡的食物就会想到这样一幅画面：隆冬雪夜，北方的火炕上盘腿坐着一家四口，厨房的煤火烧的旺盛，桌上温着北方独有的枣酒，一手大葱，一手烙饼，偶尔蘸一下碟子中自家酿的面酱。
这次要讲的就是北方春天的一道菜：香椿鱼。
                
                
清明前后，谷雨将至，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此时春耕时节已经开始，香椿也在枝头悄然初绽，一芽两叶或三叶。香椿不香，实际上它是没有什么气味的，枝头最嫩的叶子是可以掐一节直接生吃，此时，细细咂来，若有若无的清香会绽放在舌尖。
                
                
家乡还有一种树与之相对，叫臭椿，臭椿与香椿形态相似，不过其气味浓郁，腥臭，枝干较粗，叶子肥厚，呈深绿色。
春耕忙碌后的农人吃食简单，此时种在庭院中的香椿叶子逐渐长大，勤俭巧手的农妇就开始在晨起登着梯子掐取每个枝头中心最香嫩的叶子。
我的家中就种着一棵香椿树，每次采摘都需要早上爬到屋顶，母亲将采摘到的最鲜嫩的叶子用井水冲洗，放到高粱秆制成的篮子里悬空沥干。将面粉、鸡蛋和清水放在一起搅拌，加上食盐。此时调味品加一种就好，否则会掩盖掉香椿的清香。然后将香椿放到搅拌好的面糊中，面糊应拌的浓稠适宜。
                
                
农村里一切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此时锅里倒满三分之二的花生油，去年秋收时的花生榨出的精华全在这里面了，色黄，味醇，香郁，承载了一年的春华秋实。
                
                
待油滚锅，将裹好面糊的香椿放到油锅中，三两一起。等香椿鱼从白色逐渐转黄，直至金黄色时就可以用筷子夹出来了。
香椿鱼，顾名思义，其形为鱼。香椿鱼讲究脆，鲜，美，透。其脆，为面糊与香椿叶的结合在花生油的高温下炸出来的口感，叶子此时已没有水分，咬上一口，唇齿留香，香脆可口。其鲜，枝头嫩芽在香椿的油里打个滚，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浓厚而不油腻，清鲜而不寡淡。其美，形似金鱼，小巧玲珑，如西子临水，夕阳残照；其透，面糊过油后的透明感愈甚，同时增加香脆的口感，美如琥珀。
物尽其用，就地取材，体现了一种中国小农思想中天人合一的理念和淡薄云烟的情怀，所谓“悠然见南山”就寄托在这一个小小的香椿鱼里了。
每次看到香椿叶子初绽，就会想到妈妈的香椿鱼，一种难以泯灭的乡愁就油然而生，我在树的这头，母亲在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