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萌乳鷇
胡蘭成《山河歲月》「竹萌乳鷇」一節,引蘇洵「竹萌抱靜節,乳鷇含淳音」句。甚喜,但有些疑慮,該句的平仄有問題啊,按理宋人詩句不應如此。我讀書少,所以便查證一番,可憐手邊沒有《嘉祐集》,只得在網上搜尋,原來是東坡和陶詩的句子。《和郭主簿二首,子瞻和並引》其二:「雀鷇含淳音,竹萌抱靜節。【(東坡)自注:此兩句先君少時詩,失其全篇。】誦我先君詩,肝肺爲澄澈。猶爲鳴鶴和,未作獲麟絶。願因騎鯨李,追此御風列。丈夫貴出世,功名豈人傑?家書三萬卷,獨取服食訣。地行即空飛,何必挾日月!」(所和陶詩見圖二)既是五言古律,自然不存在之前的平仄問題了。胡蘭成博聞強記,首句確是蘇東坡追記乃父蘇洵的逸詩,但是卻把詩句次序記錯了。記錯了也不打緊,取其詩意即可,再說散文小說的引文本也無須吹毛求疵,可是顛倒的詩句卻犯了顯而易見的格律問題,對於胡這樣「飽讀詩書」的旧时人物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了,稍加留意應該就可以發現問題並改正的呀!想到這裡,再看近日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些事,或許就可以「原宥」了。而我的心底,也對先生和兄長痛心疾首的「大雅衰絕,正聲微茫」多了一分認識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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