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炒鸡蛋,也叫鸡蛋炒西红柿,有时比较省略,叫番茄炒蛋。 举贤不避亲,我最喜欢的菜,非西红柿炒鸡蛋莫属。 想起写它,缘起一则故事,友人父亲出差英国,水土不服,解决办法是点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鸡蛋百搭,几乎什么菜都可以炒,韭菜、韭黄、香椿、小葱,家里没肉,有鸡蛋则可以将就一炒,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将就”,我就没见过芹菜炒鸡蛋。 西红柿,有的地方也管它叫柿子,实则柿子另有它属,名西红柿则更确当,一则有“西”字,二来红,柿子是深橙色,冬天冻柿子很好吃,小时候看见还觉得有点恶心。番茄似乎听起来像学名,生物里属茄科,然而我不懂,我还是愿意叫它西红柿。 我原以为西红柿是最常见不过的蔬菜,然而在俄罗斯是珍稀,就像西瓜在日本卖价甚高一样,这都是后知后觉。 不记得什么时候第一次吃西红柿炒鸡蛋了,我只记得小时候不爱吃菜,最爱将西红柿炒鸡蛋的汤和米饭一起吃,不是甜汤,是咸口,小时候我的味觉里,菜都咸,鱼更是,尤其母亲做的带鱼。 在北方一些方言里,甜就是淡,咸还是咸。我记得有一种对话在我家经常出现:“这菜甜咸?”“有点甜了”,这时候的甜,其实是寡了。第一次吃甜口西红柿炒鸡蛋,差点没吐出来,觉得难吃,有点腥,我曾注意过我家西红柿炒鸡蛋,每到临末,总要加少许糖,我问缘由,说是去腥,然而甜口反而这么腥,我不得而知。 后来在学校吃的多了,甜口西红柿炒鸡蛋也逐渐接受,对腥早习以为然。腥,是一个很难说清楚的味道,四川火锅里的猪脑,腥,长江边上人家的咸鱼,腥,东来顺的铜锅涮肉,腥,有时候鸡蛋也腥,各有各的腥,荤腥荤腥,这些都荤,于是也腥,素菜从来没体验过腥,不过有另一种感觉,苦和涩。 西红柿是酸的,像西瓜,分沙瓤水瓤,可生吃。生吃那是别种风味,一如西瓜,我喜欢水瓤,可母亲总说沙瓤好,不论西瓜西红柿。 家里有院子的时候可能种过西红柿,我不记得,那时候只记得我不爱吃鱼,然而父亲爱吃,餐桌上常有鱼,我总是一口拒绝,然后拿西红柿汤拌饭,所以那时过瘦,营养不良。传统北方人不怎么吃大米,老派人爱吃馒头,面条,长城沿路爱吃莜面,尤以燕郊河北然。西红柿炒鸡蛋和馒头一起吃是我不愿意的,在我眼里,它的标配是米饭,甚至鸡蛋也不是重点,要紧的是那汤。 南方的汤泡饭,日本的茶泡饭都清淡,咸口,有汤有米,我小时候那种吃法也许比较浓稠,也更有滋味。饭一经西红柿汤上色,变得可口,我想起有的人吃白米饭还要加酱油,兴许道理相同。 后来在外面吃多了,爱吃咖喱,对我来说,咖喱的吃法,继承了西红柿炒鸡蛋,肉与土豆都在其次,重点是汤与饭的完美搭配,到头来,我爱吃的还是那着了汤汁的米饭。 这个吃法不怎么高档,饭是饭,菜是菜,讲求彼此分明,分而入口,似乎看起来更讲究,汤汁与米饭交融似乎显得幼稚,像哄不愿意吃饭的孩子,咽下那寡淡无味的米饭,实则米饭自有米饭的香,西红柿炒鸡蛋拌上米饭又有另一种香,好比清炖豆腐和麻婆豆腐一般,白米饭与白豆腐一样,浓妆淡抹总相宜。 西红柿炒鸡蛋里面的鸡蛋也是如此,并不因染上西红柿的红色汤汁而失去黄色。自然,也盖不住那腥。那少许的糖或许可以。